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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何了?”
“回三少爷,表少爷晕倒是因为风寒入体,并不碍事,但是……”
“但是什么?直说就是。”
“但是小人方才探脉,发现表少爷脉搏不同寻常,又拉起表少爷的袖子看了看,表少爷手臂上已经浮现了红点,这恐怕得的是‘百日红’……”
“百日红?”
“是,这病极为罕见,恕小人医术浅薄,无能为力,不过岐山药王谷的神医素有起死人肉白骨之能,若是能请出药王谷的神医,这病自然不在话下……表少爷这病拖不得,至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还是得尽快医治……”
……
外头的声音渐渐停了,有脚步声愈来愈近。
即便卫绾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那逼人的目光在自己脸上逡巡。卫绾实在是有些撑不下去了,于是缓缓睁开眼,见到楼烨时眼中恰当好地浮现出惊讶的神色。
卫绾故作迟疑道:“你……我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倒在哪里不好,偏偏倒在我回府的必经之路上,”楼烨盯着卫绾,冷笑一声,“好不容易逃离了我,又这样送上门来了,若不是心中清楚你怕我怕得要命,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
楼烨是故意嘲讽他,但事实上还真是让他说对了——他就是故意的。
虽然知道楼烨这话是刺他,但卫绾心中还是跟着一紧,他怕被楼烨发现端倪,于是习惯性地垂下了眼帘,抿嘴不说话。
卫绾生得白净秀丽,这样抿着唇垂着眼的时候,总是透着一副不敢言说的委屈模样,又可怜又倔强。
楼烨自知一怒起来又说错了话,眼中闪过一抹懊恼,但之前孩子的事和卫绾选择贺元稠一事,他还没原谅卫绾,此时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楼烨转移话题,“你得了百日红,怎么染上的?”
卫绾茫然地看着楼烨,摇了摇头。
“你不是在贺元稠那里吗?怎么会得这种病?贺元稠呢?”楼烨不禁皱眉。
卫绾像是有什么隐情似的,眼眶突然泛红,抿着唇,又不肯说话了。
楼烨猜他是在贺元稠那受了委屈。
贺元稠应当不会给卫绾委屈受,但旁人就不一定了。
听说这几日平阳公主每日都在府中举行宴会,邀请各位夫人来府中叙旧赏花,还都让带了家中适龄的女儿过来,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怕就是这些宴会是给贺元稠挑夫人的。
平阳公主外表温柔,骨子里却不是个温柔的个性,卫绾又胆怯又笨蛋,又是这么一个别人进一步他就退一步,别人进三步他就直接缩回壳中的蜗牛性子,不被欺负才怪呢!
“蠢。”楼烨嘴上不饶人,刻薄批评道。
楼烨认定了卫绾是受了欺负,才自己跑出来的,而后又不小心染上了百日红。
好在他娘当初顺手救了一位从药王谷出来,游历天下的人,“百日红”虽然难医,但他也不是没有办法。
卫绾这一次是真的茫然了,不清楚楼烨突然骂自己做什么,但楼烨不再问了,他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今日早些休息,明日动身去岐山。”楼烨交代了一句,而后便出去了。
卫绾默默地躺回被褥里,楼烨将他带到了自己院中,现下他盖的这床被褥都充满着楼烨的气息。
卫绾闭目良久,鼻端充斥着的熟悉气息干扰着神经,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索性睁眼了,盯着上方漆黑的梁木。
他大概猜到楼烨去了哪里,不出意外,是去寻楼夫人,要那块可以救他的牌子。
卫绾眼神微暗,他第一次算计楼烨。
楼烨不会救他娘,但楼烨会救他。
从他娘那里出来后,他便开始想着该如何让楼烨“救”他。
他用身上剩余的碎银买了冰块和山楂果,吃下山楂果后,他又将自己泡在冰水中。两个时辰后,终于让身体有了发热的痕迹,手臂上也出现了瘙痒的红点。
他忍住没有去抓手臂,穿好衣裳后,在客栈坐了会儿,等到差不多的时间了,额头也发烫得厉害了,他才出门,而后提前倒在楼烨回府的必经之路上。
屏障外被叫来的郎中,也是他事先安排好的。马夫带着楼烨的命令去寻郎中,因怕被责罚,自然是越快寻到郎中越好,于是路上,便“恰好”撞见了穿着京城第一医馆服饰的郎中。
郎中被带回了楼府,那番早便教予郎中的说辞便顺利地说了出来。
事情进行地无比顺利,卫绾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楼烨总说他笨,说他蠢,可他这样聪明的人,却轻而易举地让他这个蠢笨的人给骗了。
但其实仔细想想,他这手段拙劣,漏洞也很多,但楼烨却没过多地问他,甚至没派人去调查一番,就要带他去药王谷,这大抵便是……关心则乱吧。
这人总是刀子嘴,豆腐心,从小便是。
卫绾将整张脸埋在被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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