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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笼(中)》(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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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才下朝。脚还没从轿子上下来,家里就来人说是他老婆快被人打死了。他看了急着催他去的家仆几眼,确定是他妾室房里的人,便放缓脚步,磨磨蹭蹭老半天才到。

哦,原来快要打死他老婆的人是他的新弟媳,早知道应该早点过来看看的。院子里跪了一大票子人,乌泱泱的。他弟弟昨天娶的老婆站在太阳底下,迎着光看不清表情。突然一个女人拉住了他的衣角,哭哭啼啼地。省略掉那些曲曲折折的小心思,大概意思是她被打了,让他做主。

月读认真想了一会,说行。然后手一挥指了几个人留下,其他就都先下去。大夫人抬眼瞄了一圈,场上除了八岐其他都是她屋里人,老爷又帮着她,这回不叫这婊子脱层皮也让他翻不了身。当然,她的小动作全被月读看在眼里。

人走了,八岐也不装了。看着自己快成条的衣服都懒得拍灰,一屁股坐在房前的台阶上。烈日当空,月读穿着厚重的官服走了大半个府,实在是热得不行,只有八岐坐的地方有影子遮挡。他不想委屈自己,也跟着坐到他边上,腿一伸,手往后面一支,无视下面一片惊异探寻的视线,懒洋洋的开口让他们有冤申冤。

刚才还信心满满的大夫人现在也摸不准月读的心思,她半跪半趴在院子的石砖上,膝盖和手掌被细碎的小石子硌得生疼,边上还有散了一地的头钗,她还没这么狼狈的时候。在她还在打着腹稿想着要怎么开口的时候,她的陪嫁丫鬟快人一步,说把金镯子给八岐是逾制的,她主子在您身边这么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

蠢货!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的侍女滔滔不绝的说着,把她买了个精光不说还怪上月读了。大夫人闭着眼睛垂下头,散乱的发丝遮住灰败的面色,小腹还在隐隐作痛。

月读听罢,歪着头问八岐,她说的是真的?八岐正从自己头上拔下了挽发的玉簪子,瀑布一般的长发披满了半个肩膀,没好气地回他,“问你弟去”。

“哦”,月读喊来外面的侍卫,指着跪在院子里的几个人说,拉出去处理了。大夫人被人捂着嘴架了出去,她还没开口解释,甚至还没来得及把母家搬出来,月读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眼中豆大的泪水顺着脸滑到了捂嘴侍卫的手背上,她估计到死也没想明白为什么。

“禁卫军首领家的女儿,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也舍得。”八岐看着一直挣扎着回头的女人唏嘘。

“她杀了那么多人,活的够久了。”

“就因为这?”

月读摇了摇头,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八岐捂着口鼻直皱眉,骂他能不能滚远一点。

“她爹,前两天上了个折子,为了拍皇帝马屁,说是要去河西建避暑山庄”,月读被嫌弃的撅了一下嘴,转头坐在房前栏杆上,把脸贴在柱子上散热,“真不知道怎么想的,现在海军那边吃紧,还想着去建这玩意儿,皇帝居然还同意了。”

“他不是你的人吗?上折子你不知道?”

“人么,总会变得。”月读笑嘻了会儿,又一下拉了脸,“就是因为是我的人,所以这次那帮头铁的言官顺便把我一起骂了,现在脸上都是他们的口水。”

八岐拿着簪子戳着手心,闻言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假情假意的帮他骂了两句皇帝。

“少说点大逆不道的话,你还能杀了皇帝不成。”

“皇帝?我又不是没杀过。”

甲辰年,农历二九,晚,大雪。

皇宫里一派灯火通明,寝宫中烧着木炭,隔着窗子,外面是扑簌簌的雪落。大雪压枝,冷风刺骨,屋外只有一枝还挂花的腊梅,在风里摇摇欲坠,像被风折了骨架的断线风筝,大概是撑不到开春了。

月读坐在太师椅上,感受着屋子里夹杂着血腥气的隽暖。门上的厚帘被掀起,他两年未见的同窗穿着太监的衣服,攥着一把匕首,血染了半身半脸顺着衣摆往下滴。他把匕首往塌上小桌一扔,摘下自己的帽子,翻了案上一个茶杯就倒水喝。茶盏上飘着薄薄的一层茶花,应该是专门泡来给皇帝夜读批折时喝的,用梅枝儿上的雪化水,夹上檀木匣子里的苦叶。

入口便是苦,苦尽了就是凉。

“死了?”,月读问。

八岐嘴里含着一大口水,瞪着玫色的眼珠子,鼓着腮帮子呜呜,张开手臂在月读面前转了个身,意思是他一身血,你是不是瞎。

月读嫌弃的往后微微一仰,宽大的袖子捂住口鼻,从一边抓过一个布包砸在八岐身上,“你去换了吧。”

又等了一会儿,八岐穿着衣服出来,脸也干净了,笑嘻嘻地往老同学边上一蹲,捧着下巴问他,“你不打算把我一起杀了吗?”

“想啊,把你杀了然后我带着你的脑袋出去邀功。”

外面渐渐吵闹起来,兵戈碰撞,马蹄踏雪,打破了寝宫的静谧。宫娥太监在廊庑下小步疾走,人影重重。

八岐知道他在开玩笑,起身开了窗,冷风猛地灌进,冲的这屋里暖熏熏的热气淡了些许,他打了个哆嗦,银发轻散乖乖的贴在他的脸边上,望着屋外将要折断的梅枝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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