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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最狠的心(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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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最狠的心

狭小的天窗外,一只雪白的鸽子咕咕叫不停。那是宫城外,不知哪个百姓家中散养的,有一大群,每天都会成片地掠过皇宫上方,好似巡视。

昙贵妃跪在地上,努力直起身子,想看看那鸽子的全貌,可双手被绑在木架上,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更何况膝盖低下还铺着一层铁链子,稍一晃动就引起钻心的痛楚。

他闭上眼,不再想那该死的鸽子,而是想瑶帝。

三天了,瑶帝始终没来过。

他又一次被遗忘了吗?到底哪里出了差错?他在心中一遍遍推演,自认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不应该出错才是。可人算之外尚有天算,事情如何发展,早已不是他能掌控。

他越想越忐忑,越等越焦虑,满脑子都是被瑶帝抛弃的恐惧,以至于跪在铁链子上的煎熬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下午,有个宫人给他送水,他胡乱喝下几口,很想叫住那人,告诉他要面见瑶帝。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在这场博弈中,先开口的便输了一截,示弱从来不在他的选项之列。

他默默看宫人提着水壶离去,心想,那就熬吧,看谁能熬过谁。

又过一天,瑶帝终于来了,踏破晚霞,踩碎流云,宛如肃穆的煞神。

昙贵妃被带到堂中,双腿因为长时间跪姿而肿胀僵硬,不得不手撑地面,身子斜扭着,从正面一看,就是一道凹凸有致的曲线。陆言之并没有纠正这颇具媚态的姿势,默默在他面前放下纸笔。

“让我写什么?”他问。

瑶帝端坐,说道:“还是朕之前问你的那些事,也许这几天的反省会让你有不同答案。”

“陛下还是不信我。”他神情落寞,及腰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脸颊边,憔悴的脸庞显出别样的凄美。

“朕怎么相信你?”瑶帝向前探出半个身子,“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跟你有关,你现在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你觉得谁会信?”

“白茸的事我真的只是听令行事。”

“那昔妃的事呢,朕都不忍心处死他,你却派人将他溺死,还想嫁祸白茸。”

“怎么是嫁祸,那只是例行询问,最后也没怎么着他,而且林宝蝉的死的确与我无关,您要是不信,可以去审郑子莫。”

“郑子莫出自思明宫,与你有莫大关系。他死前写了谢罪书,指出就是受你指使。”

他惊道:“死了?”

“畏罪自杀,他在审讯当天晚上咬舌自尽了。”瑶帝道。

“我要看他写的。”

陆言之递给他,他匆匆浏览后说道:“这不是他的笔迹,有人冒充。”

瑶帝问:“你说与你无关,可郑子莫与林宝蝉有关吗,有谋害的动机吗?”

“陛下为何不问笔迹之事?”

“经过鉴定就是他亲笔。”瑶帝示意陆言之将纸拿走,接着道:“晔贵妃的事死无对证,朕不追究。现在你只说浮生丹的事,朕会酌情处置。”

他突然笑了:“陛下刚才说我推卸责任,可现在您干的事不也是在推卸责任?浮生丹是在赏菊宴上献出,在这之前您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记起白茸,为他翻案,可是您呢,什么都没做。”

瑶帝脸色很难看,双手握拳,不发一语。

“您现在质问我浮生丹的事,非要我承认什么,不过就是为您的薄情找借口!”

“大胆!”瑶帝怒斥。

“您都敢做,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呢。”

“闭嘴!”

“您刚才逼我开口,现在又让我闭口,还真是善变啊,就如同您对我们这些人一样,爱与不爱皆一瞬之间。您现在为白茸平反,也不过就是虚假的自我感动罢了,掉几滴眼泪做做样子,实际上,您真爱过谁?!”

“朕让你闭嘴!”瑶帝怒不可遏,抄起桌上砚台砸过去。

昙贵妃歪头躲过,大片的墨汁撒在地上,溅到衣服上,好似盛开的墨莲。

“陛下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说,因为我说对了,说到您心里去了,我的话让您虚假的面孔无处遁形。”昙贵妃显得很激动,神情痴狂,犹如偏执的信徒正在挑衅异端神灵。“陛下有很多时间可以解救白茸,可您在干嘛呢,除了在后宫佳丽中嬉闹,还曾做过半分努力?他身边的玄青探望过他,昱嫔也看望过他,可您做过什么?现在您把遗忘他的过错归到我头上,除了懦弱和虚伪,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词可以形容!”

“你……反了!”瑶帝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吵架中败落下风的村夫,完全没有反驳能力,唯有诉诸武力才能挽回些许颜面。他表情狰狞,活像只发疯的野兽,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打!”

昙贵妃被推倒,压住手脚,一个宫人高举竹篾打下。他从没体验过这种砸进骨头里的痛,根本不是在雀云庵被教训时的那顿藤条所能比的。最初几下时,他尚能忍住叫喊,可时间一长,那密密匝匝的锐痛叠加起来,成倍增长,很快突破耐受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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