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听见(2 / 2)
他,小声地叹息,“受了好多苦呀。”
“小昭是个好孩子,为什么要生在这个世界上,受这么多苦呢……”
闻昭给姐姐擦眼泪:“旸旸也是好孩子,为什么要生在这个世界上,受这么多苦呢?”
姐弟俩像小时候一样,挨了打,依偎在角落,互相给对方抹眼泪,涂药膏,然后挤在一张小毯子里睡觉。丁小龙做好饭出来,看到的就是闻昭和闻旸靠在一起的画面,姐弟俩缩在小小的沙发里,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睡着了。
世间事,真假黑白,如果看得太清楚,是很痛苦的。闻昭还那么年轻,总想睁开眼睛看清楚这世界,后来他才知道,看与不看,本来也没什么两样。四时轮回,离合聚散,悲欢喜乐,红尘因果,都不过各行其是,又岂是小小闻昭能够扭转的?如果睁着眼睛太痛苦,不如就不看了,随他去吧。
丁小龙出了院,虽然还不能干活,但至少行动方便了不少,能照顾闻旸了,闻昭的负担终于减轻了一些。本来他都不想去参加那个全国竞赛了,可是闻旸坚持让他去,省里代表团的老师也很看重他,说什么都要带他去。到了十一月底,闻昭便收拾行囊,坐上了去往南方的火车。
竞赛在南方一个大城市最好的一所大学举办,家乡已经快要入冬,这里却还温暖湿润,如同暮夏。浩荡的大江从这里入海,汇入苍茫的南洋,闻昭跟着省代表团的其他同学,也逛了逛夜市。滨海城市的海鲜便宜,一向不吃鱼虾的闻昭,第一次吃到了烤生蚝,他就着壳把生蚝连汁带水的倒进嘴里,没怎么嚼就吞了下去。
生蚝没什么滋味,但触感却很让人回味,像裴行璋的舌头。
闻昭站在烧烤摊前,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他安静地站着,和吵闹的夜市格格不入,像风轻云淡的一幅白描山水。一旁同行的女孩看呆了,另一个女孩便和闻昭搭话:“闻昭,你喜欢吃这个吗?”
闻昭扭头看了看她:“不喜欢,你吃吧。”
女孩留着长长的披肩发,逛久了,有点热。她羞怯地看一眼闻昭,试探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闻昭:“闻昭,你能帮我拿一下吗?我想把头发扎起来。”
闻昭接过女孩拿在手里的手机和拎包,女孩两手抓起长发,用一根皮筋绑起来。这个动作带动了上衣,露出少女一小截雪白纤瘦的腰腹,长发绑起,又露出洁白光滑的后颈。女孩脸有点红,从男孩手里拿回自己的东西,小声说:“谢谢你。”
“不客气。”闻昭说。
能代表省里出来比赛,代表团的学生们基本都是优等生,又因为是文史知识竞赛,所以女孩子居多。闻昭又高又帅,话不多,人又有礼貌,因此很快成为了焦点。
夜市逛到尽头,从小巷拐出去,就是宽阔的大江。高三难得有出来玩的机会,女孩们都一改平时校服马尾的样子,久违地化了妆穿了裙子。有人带了单反相机,女孩们凑在一起拍照,闻昭作为唯一的男生,不得不承担起摄影师的任务。
带单反来的女孩很漂亮,她站在闻昭身边,教闻昭怎么使用单反。女孩的头发带着淡淡的香气,细长的手指在相机上点来点去,告诉闻昭每个按钮的功能。远处等着拍照的女孩们打趣:“霏霏,快点啦!一个人霸占闻昭那么久!”
名叫“霏霏”的女孩脸红了,她一边走向其他女孩,一边回头看了一眼拿着单反的闻昭。男孩低头研究单反,认真地看着显示屏,年轻而英俊的侧脸既专注,又恬淡。
集训、会议、再加上一些参观活动,比赛要陆陆续续持续好几日。闻昭收到了几封情书,有的夹在他的书里,有的从房间的门缝里塞进来,也有大胆的女孩,直接当面表白。整齐的小楷写在漂亮的笺纸上,带着女孩精心喷洒的香水味,是柑橘调的,和裴行璋常用的香水味道很像。
裴行璋一个大男人,却喜欢用女孩子爱用的花果香,闻昭以前不理解,现在明白了。他本就是贵重又娇气的名种猫,闻昭养得起小玉这样的田园三花,养不起裴行璋这只蓝眼睛纯血布偶。
也许是因为换了个环境,也许是南方湿润的风太过温柔,闻昭梦到裴行璋的次数变少了。到了决赛日最后一天,闻昭久违地从噩梦中醒来,才发觉梦中裴行璋的脸已经模糊不清了。他起床,穿衣,下楼吃早餐,一个同行的短发女孩也在吃早饭,热情地打招呼:“闻昭,来这边,一起吃呀!”
吃完早饭,他们集合一起去准备比赛。穿过大学里树木掩映的人行道,一行人说说笑笑,走向举办比赛的礼堂。从一片宽阔的草坪前走过时,带队老师停了下来,对着草坪那一头的人高声问好:“黄老先生,您老也来了!”
闻昭正给闻旸发信息,没抬头,却听到身边的女孩子们一阵兴奋。
“是A大的黄教授诶!”
是A大考古文博院的黄铎黄老先生吗?闻昭把手机塞回包里,跟着抬起头,也看向草坪的那边。
他的视线径自忽略掉那位矮瘦的老先生,看到了站在老人身边的裴行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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