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五 姐姐大权绣冬寄身于人向来是不如靠自己的(2 / 3)
就不见他们,任由龙凤相斗,自己作壁上观。
但上官明心中并不好受。深宫之中的日子,他早就过腻了,一点儿也不享受。
两位王爷受封之后,马不停蹄地将家眷从宫中迁出,皆往自己的封地去了。厉长安的封地与京城相去较远,往来需时颇长,而厉延乐则获封离京不远之处,还继承了当年先帝牢牢握在手中的部分兵权,这既是厉书铎遗诏指示,亦是厉久和有意之举。毕竟厉延乐精通调兵遣将之术,好歹又是厉家人,必要时定能有大用途。仍为皇子之时,厉久和最忌惮的就是两个自家兄弟,如今稳坐龙椅,却又要借兄弟之力来制衡野心勃勃的枕边人,不可谓不讽刺。
“皇帝……呵。”这日,上官明独坐御花园湖心亭中,回绝了所有求见与请求过目的公文,安安静静地独处片刻,只盯着平滑如镜的湖面,不知是在畅想未来还是在追忆往事。
自他受封,已二月有余,日子过得与先帝时期并无太大差别,仍是那一方清幽院落,仍是那些上传下达,繁文缛节,仍是三跪九叩,卑躬屈膝。唯一不同之处,是他需要应付的不止是一个皇帝,而是一个皇帝加一个皇后。
还有一处不同,那便是如今上官明的身边,再也寻不到厉长安的陪伴。
思量至此,他终于露出真切的哀愁,长叹一口气。叹息声如清风拂过岸边杨柳,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无人察觉。
“公子,请用茶。”绣冬端着茶水走近,澄亮茶汤之中有点点茶末,芳香扑鼻,沁人心脾。她将茶杯端至上官明面前,被他带着笑意看了一眼,才猛然省起,“昭,昭仪,用茶……”
上官明笑着摇了摇头,接过茶杯,温柔道:“此处无外人,谅你是叫习惯了,慢慢改吧。”他细品茶水,眼内掠过湖中野鸭起飞,沉吟片晌,又问道:“绣冬,你在我身边,多长时间了?”
“回昭仪,绣冬入宫时八岁,甫一入宫便被分配到筱宛居,在昭仪身边,至今已有……”绣冬稍作计算,“快十三年了。”
“十三年……”上官明轻声念着,“这十三年间,可曾思念故乡双亲?”
绣冬一时未能领悟他的意思,默然不语。
“你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未听到她答话,上官明又继续说了下去,“趁现在我还有那么点儿权势,不如就让我替你拿了这个主意,赐你黄金首饰作嫁妆,准你离宫归家,自己寻一个如意郎君,好好过日子吧。”
“昭仪!”绣冬大呼一声,当场跪下,伏在上官明膝头之上,眼泪汪汪起来,“是绣冬做错什么了吗?昭仪为何要赶绣冬走?”
“傻丫头,让你回家孝敬父母,过点自由自在的生活,你怎么还不愿意呢?”上官明笑着看她,“该不会是嫌弃家里的粗茶淡饭,比不上筱宛居的山珍海味吧?”
“当然不是,绣冬在宫中这么多年,若说不曾思念家乡亲人,不曾渴望衣锦还乡,那肯定是骗人的,但是……”绣冬攒着上官明的袍角,眉头紧皱,神情纠结,“但是,现在昭仪身边,正正需要绣冬这样的人啊!”
“绣冬,这太平城,你待得越久,就越不可能离开。”上官明怆然道,“你也是知道的,关于我……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了……”
“就是清楚昭仪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绣冬才不想走!”绣冬仍苦苦哀求,“世人皆道昭仪权倾朝野,得陛下信任,心如毒蝎,心深似海,但是绣冬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昭仪一直过的都是苦日子!别处的主子待下人们如草芥,稍有不合意,打骂都算是轻的,个个都只盼望着我们这些奴才,在宫里劳累到老到死,不把人用到极致,像柴火一样烧尽,便不换新人。偏偏是我们筱宛居,个个相处和睦,昭仪对我们有求必应,还教我们这些被家中视作多余的女儿们读书写字,出了什么事也是护着我们,是昭仪自己一人扛下外头的责任。明明昭仪也是主子,在那些皇亲国戚面前,却替我们把下人该受的罪都受了。”
“够了,绣冬,别说了!”绣冬是朝夕相处、亲如兄妹一般的知心人,这么一番诚恳哀切之语,上官明的情绪难免受触,立刻便颤声打断了她。她口中所说的,正是他心中所想,这么多年来,他上官明不也是给厉家人做牛做马,摇尾讨怜,与奴仆无异吗?
绣冬听话地噤了声,仍是双目含泪,伏乞着看他。上官明终究又叹一气,伸手替她拭去泪痕,“好了,别哭了,起来吧。你若不愿走,我自不会强迫你,但他日若是起了离宫心思,你必定要老老实实告诉我,知道了吗?”
“知道了。”绣冬应了声,以袖口擦干面颊,从地上立起,又朝上官明屈膝行礼。正要退下时,她瞥见远处廊桥之中,正有一熟悉身影走近,“昭仪,是长安殿,不,唐王爷。”
上官明一听见这名字,登时心神大乱起来,胡乱整理着身上衣裳,闭眼凝神,努力摆出如常平淡神色,然后才站起转身,朝向来人。
确实是厉长安,他身着便服,图样与用料皆较之身为皇子时更为稳重,所用配饰亦由以往爱用的翡翠琉璃换成了御赐的玄铁金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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