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擦干，我捏着它在手心里取暖。走动时这方温热的液体从指尖呈递给我一种怪异的沉坠感，而一点有关它气味的恶心使这种触感显得很有些新奇。我故意晃了晃它，但里面太满了，听不见声响。

那个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时是团黑影，我回忆那点细节回忆得精疲力竭，然而都是徒劳无功。狗叫声响起来的时候我已经跌坐到了雪地上，破开的牛奶浇融了周围一片新雪，我就坐在这片牛奶围城里，鼻腔里全是那股发腻的奶腥味。我贴着墙慢慢站起来，披着满身冷冰冰的腥味干呕了两声，然后意识到这块我记不清楚的记忆空挡里，那个人解开了我的胸衣。

我紧了紧背上的书包，很镇定地走完了剩下的路。这条巷子并不算太长，右拐五十米就能看到马路。我从不知道路灯能这么亮，贴着路牙我走过了一道道好奇打量的视线，或许他们看的不是我，但那时候我没法不在乎。

我唯一庆幸的是这些日子我住在姑姑家，再过一道红绿灯就是那个小区的后门。走上楼梯按响门铃前我在心里排练了无数次能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点的回答，然后都没用上——家里没人。

我只好抱着书包席地坐在了楼梯上。姑姑家在一楼，那天却不知道怎么了几乎没人进出。我在楼道黑黢黢的空气里浸泡着，等着有谁问我一句“你怎么了”，为此我在心里把想好的回复又精心打磨了很多次——“喝牛奶时没看路，不小心滑了一跤”　，神情里一定得带点自责，意思是看，这太蠢了，连我自己都被蠢笑了。却一直没等到。

声控灯就是这时候亮起来的。

我眨了眨眼，视觉渐渐在亮光里清晰起来前来人已经上到了一楼，他拎着一袋苹果，居高临下地站在我面前的第二层台阶上，颀长的身体在我眼帘里重又投下一道阴影。他似乎在很费解地辨认眼前形状颜色都模糊的一团是什么，然后往一侧踢了踢我的鞋子。

看清他的那一瞬间我做了个太不可思议的举动，意识到这个时我想后退，但来不及了，那两条脏得看不清颜色的手臂已经紧紧环住了他，根本称不上一个拥抱，只是我单方面的禁锢。

“……救救我……”

我张了张口，声音从嗓子眼里飘出来，我重复着自己的声带却什么也听不见。我只能把自己深深埋在这个我能捕捉到的温暖怀抱里，即使微末残存的理智已在声嘶力竭地警告我：他对这个意料之外的接触有多么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