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 / 2)
顾府最深处的一个破败小房门口。那木门很奇怪,并没有落锁,只是用一个门栓横在门缝正中间,不防外面的人,倒像是想困住里面的人。
景泽昱凑近,只听到里面有人的呼吸声,声音不大,甚至连撞门的声音都显得越来越小。
他忙抬手将门栓扯下,门内顺势栽倒出来一个与他年岁相仿的白净少年,身上的衣服不算脏,看着也不差,只是手脚有些不合尺寸的短小。
“喂?你是何人,怎么在这里待着?”
“喂?醒醒?”
景泽昱试着唤了好些声,可那人始终都没什么反应,只稍稍冲他抬了抬眼皮,就再没有动作。
景泽昱没见过这场面,心里一急,张口就想喊来人,可刚嚎出一声就被人攥住了衣角下摆,被扯了一趔趄,差点栽倒在那人身边。
“莫喊……”
“大人、求你莫喊……”
少年嗫嚅着开口,浑身都没了力气,可手还是死死地攥着景泽昱的衣角,固执地等着他开口答应。
景泽昱蹲下身将人半抱着拖进屋子里,然后扫视了一圈,逼仄狭小的空间里堆满干柴,这么明明就是柴房,结果却用来关人。
他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倒在一边的少年,想起自己身上的布袋里还有一些蜜饯,忙把东西翻找出来塞到少年手心。
“吃,你快吃。”他眉宇间都有些着急,见人半天不敢有拿取的动作,直接伸手捡了一个又大又甜的果脯塞到了少年的嘴里。
“唔……”那人明显没反应过来,但东西塞进嘴里只是下意识一嚼,酸涩混着甜味在口中迸出来,哪里都好像是甜的一样。
“怎么样,好吃吧。”景泽昱蹲在他身边看着那人吃的鼓起来的腮帮,只觉得好玩又有些可爱。
“是城南那家的蜜饯,我经常去那里买的。”
见少年慢慢将嘴里的东西吞咽下去,景泽昱又忙将手上剩下的东西通通塞给他,眼里带着一些发亮的期待,好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吃下去似的。
顾青阑哪里见过这场面,只觉得面前的这位大人眼睛又黑又亮,长的这样好看,又这样看着他,他并不能拒绝。
况且,他也从来没拒绝过别人。
景泽昱就这样看着他把蜜饯吃了个一干二净,然后也不嫌脏,直接坐在了柴房了地上,同他并肩坐在一起。
纨绔的脾气上来,什么都要刨根问底儿。
“现在可以说了吗,你是何人,又为何在这里。”
“……”他不能说,他也从没对人说过,所以他不敢。
“我在问你,你为什么不答呢?”
“大、大人,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景泽昱追问,看着面前人把脑袋垂了下去,根本没有开口的打算。
“那、大人。”顾青阑看着景泽昱,眼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询问,“您的官级比太尉大吗?”
景泽昱想了想,他虽是一个无职王爷,不过好歹也算是个王爷,肯定能压太尉好几头。
“大,我的官级比太尉还大。”
“那好,我、我告诉您,还请您莫要张扬出去。”
“你说。”
“我叫青阑,我叫顾青阑。”
“顾青阑……”景泽昱恍然大悟,姓顾,可不就是那个顾家从没出现过的老幺吗!
“你是顾家的人?”
顾青阑冲着他点了点头。
“你既是顾家的人,今日顾珏办喜事,你又为何会被关在此处?”
“我、大哥…大少爷说他找了高人算过,我的八字和今日的吉时相冲,只能待在东南的柴房里,等吉时过去,就会有人来放我出来。”
景泽昱掐着时间想想,这吉时都过去多久了还没人理他,今日若不是他,恐怕这顾青阑就要倒在这里。
更何况谁家做喜事会算兄弟的八字,这个顾珏明显是在诓他。
“吉时早已经过了,你跟我走吧。”景泽昱站起身拍了拍衣摆,站起来缓了缓蹲麻了的双腿,然后朝着一直默不作声的顾青阑伸出了手。
顾青阑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手,又仰头看了看顾青阑,西沉的暮日刚好环在他身上,像给人镀了层光。
景泽昱确实是他带着苦味的少年时中唯一落下来的一点朱光。
站着的人伸了半天的手也不见有人应和,定目一看才发现顾青阑整看着他有些痴愣。
“愣着干嘛,走啊?”
“是、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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