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没事(1 / 2)
严送玉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
他平时不怎么打眼,安安静静坐在办公室里,从来不主动和人打招呼,被招呼也只会低着头轻声回应,只有在需要背锅时才会被摘出来担责,整个一个沉默寡言的受气包。
他和我同事整整一年,我对他的印象也不过这么些,还都是我搜肠刮肚硬回忆出来的。本来他不来上班于我也没什么影响,但三天前发生的那件事,让我和他染上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况且时间点如此吻合,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不来上班与我醉酒后的不堪行为有关。
醒来后我很担心,毕竟严送玉看起来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他很可能会就此找我的麻烦,可等了整整三天,他甚至都没出现在我眼前。
愧疚心作祟,我决定主动联系他,要找他时才发现,同事一年,我都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为此我特地找了组长,却得知他已经辞职的消息,电话号也换了,原来的号码已经打不通了。
好在组长有他的微信,我尝试添加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了又一天,终于在晚上十点下班回家后收到了好友验证通过的消息。
我习惯于开门见山,对着他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生硬机械发了句:你好。
严送玉在网络上与现实中也没什么变化,隔了好一会儿,慢吞吞回了个:嗯。
我问他是否遇到什么困难,需不需要我帮忙,又隔了好久,他回了我一句:没事。
成年人之间的事情或许不需要说的那么开,我默认为他拒绝与我谈论当日之事,匆匆与他结束了对话。我直接给他转了笔账,一万块,是她目前能拿出的最多的可动资产,他没有说话,接收了转账。
我本以为这件事就此翻篇,未料三月过去,我再次遇见了他。
烈日灼灼,我的手不情愿的伸出太阳伞,接了一张薄薄的传单,鬼使神差,这只细瘦的手让我忍不住抬起了伞沿,也抬起了被热到发昏的脑袋,目光所及,是黑色鸭舌帽下一张晒到发红的脸,那人视线与我相撞,接着扭过了头,不再看我。
“辞职后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吗?”也许是他的姿态过于惹人生怜,我无法假装不认识他,于是抬高了遮阳伞,把他的脑袋也罩在伞里,轻声问他。
他顿了一会儿才回我:“没事。”
他说没事,但我拿开伞与他告别时,他明显往我的伞面看了看,然后转过头拿手背擦了擦快滴到眼角的汗。
我倒转回来,把伞递给他,他好像不懂我的意思,抱着手里的一沓传单不动。
“发完就可以了吗?”
“嗯。”
我把他手里的传单接过来一半,让他撑着伞,告诉他我来帮他发完。
“不用,天热,你回家。”
这大概是我听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生涩,紧张,还有一点点发颤。那天晚上,我的脑袋不清醒,严送玉可没有,他并没有拒绝我,一路顺着我的意思来。
我给他补偿费,他收了钱,你情我愿的事情,是不该生出多余的念头的。可能我爱心泛滥,无法抵抗柔弱惹人怜的东西,也可能我是真的热昏了头,居然觉得这么个与我有短暂纠葛的不起眼的前同事惹人怜爱,总之,我和他一起发完了传单。
严送玉请我吃了一个冰淇淋,他自己却没点,低着头,坐在我的对面看着玻璃桌面发呆。
“为什么不吃啊,你不觉得热吗?”
“热,”他慢吞吞吐出一个字来,放在桌上的手指紧了紧,说出了剩下四个字:“我怀孕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说出这话就像在说他今天吃的是米饭加土豆丝,一点波动起伏都没有。连个冰淇淋都不敢吃,他大概是想要留下这个孩子的,所以孩子是?
似乎察觉到我目光中的信息,他及时开口:“我不是那种人。”
所以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眼睛似乎红了,看了我一眼,语气依旧平静无波:“只和你,没有别人。”
这话很容易让别人误会,我硬着头皮问他:“你是自己住吗?还是和家人一起?”
“自己。”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了。
“嗯……住的地方还好吗?”
“嗯。”
和他聊天有点难,聊了没一会儿,我提出要送他回家,他犹豫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了。
坐在车里,我想起那天晚上,他就是和我打的出租车,我当时路都走不太稳,连上楼都是他抱着我上去的。他看起来这么瘦,没想到还挺有劲儿的,居然能抱着我爬到四楼。
他租住的地方一言难尽,从外面看着就像待拆除的危房,谈话间,我得知他住在二楼,看样子他并没有请我上去坐坐的意思,把伞还给我,连句再见也没说,直接上楼走了。
人家不请我,我也不好直接凑上去,何况我今天已经够厚脸皮,再过了就要惹人家烦了。我没有太多这方面的经验,不是很懂该如何不在引起对方反感的情况下和异性拉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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