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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像垃圾一样被人丢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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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缕缕渗进土里,他被踢皮球一般无情地分割出来,又孤伶伶地飘回风里。

十八岁以后,他连以前的家都被卖了,郁闻流泪咬着手背,脑海里全是蒋横义温柔的脸。

心脏像被扯烂,血淋淋地跌在地上,过往的行人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将他碾压成破碎的空壳,郁闻飘来飘去,抓住了蒋横义依偎上去。

蒋横义也将他推开,他大着胆子又试了一次。

他被抱住了,野草降落在树底,大树为他遮风挡雨,给他填满血肉,他开出娇弱的花,躲在树下,被日渐养成一株温室里需要人细心呵护的植物。

他不再是被抛弃的小狗,不是野草,不是滚来滚去的皮球。

郁闻每分每秒都被思念填满,他日夜难熬,掰着指头数着蒋横义回来的日子,短短几天便瘦得下巴愈发尖,家里陈设似乎还是蒋横义走的那天时的样子,冰箱里的食物几乎没动。

跨年夜当晚,窗外鞭炮齐鸣,礼花腾空而起,在漆黑无际的天幕齐声迸开成耀眼的圆,火光冲天,将黑夜劈出裂缝,家家户户举杯庆贺,喜气洋洋地互道祝福,呯呯巨响后,厚厚的白雪覆盖过的大地被瞬间照亮。

蒋横义正走街串巷地拜年,他被叔伯灌了几杯酒,笑着跑进来给老人磕头,和堂弟齐跪在地,二人声音嘹亮,脸上喜气洋溢:“奶奶,给您拜年了!”

“哎…!”

奶奶老掉了牙,抓了一把糖颤颤巍巍地递给他,老人听不见,扯着嗓子叫他:“横义——!”

“奶奶!”蒋横义握着她的手,坐在热乎乎的炕沿上。

“什么时候——带孙媳妇回来!”

众人哄堂大笑,奶奶乐得眼都眯缝起来,外面刚好响着鞭炮声,普天同庆,辞旧迎新,贡桌上挂着族谱,人们插香烛、摆饺子,拜年的后辈踏着鞭炮声大笑而入,通红的手把铁门推得哐哐直响。

蒋横义想着郁闻的脸,笑着的,哭着的,撒娇耍赖的,他用力捏了捏奶奶的手,凑到她耳边:“快了!奶奶,明年带他回来给您拜年——!”

一群人拍手叫好,蒋横义笑得放肆,看着外面万家灯火,柔软的心脏被郁闻填满,他突然想听到郁闻的声音,便急不可耐地跑到门外。

郁闻的手机在黑暗中突然亮了起来,欢快的铃声显得有些刺耳。

家里漆黑一片,不开灯的房间本该寂静,此时鞭炮声已经停止,周遭回归安静,毫无装饰的家在繁华喜庆的年夜里格外惨淡。

郁闻正坐在桌前,守着一碗煮烂的小馄饨,他第一次做,肉馅露在外面,汤也变得黏稠,屋里没有开灯,他缓慢地舀起一勺送进嘴里,味同嚼蜡地咽了下去。

铃声停了,屏幕上多了一个未接来电。

蒋横义的视频电话没有人接,不到一分钟,郁闻给他发了条消息:

在家里吃年夜饭。

他有些失落,让郁闻等会回个电话,那一瞬间的期盼没有得到满足,方才的喜悦立马被打了折扣,蒋横义揣着手机,被走出门的朋友拥着赶往下一家。

一碗馄饨吃到凉透,郁闻胃有些难受,他猜蒋横义现在肯定沉浸在过年的气氛里,竟有些嫉妒此时此刻能在他身边的人。

再接到电话时已经即将十二点,蒋横义走到院子里,郁闻声音很开心,两个人隔着屏幕笑着和对方倒计时,蒋横义站在院子里,郁闻站在市中心的荧幕下。

“十…九…八…七…”

众人齐声高喊,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纠缠,广场上的声音越来越大,人们心潮澎湃,蒋横义也被感染,站在院子里扯着嗓子:

“三!二!一!”

“新年快乐——!!”

两个人笑得见牙不见眼,默契地将嘴唇贴向对方的脸,蒋横义心里柔情似水,恨不得现在就把郁闻紧紧抱在怀里。

想带他回家,见奶奶,见爸妈,见所有的朋友,然后欢天喜地地庆贺新年。

这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他想大声告诉所有人。

“我要…先去找我爸妈了,他们在等我,”郁闻和他说了几句,小脸红扑扑的:“快乐吗?”

“快乐!!”蒋横义大笑,又低下头,满眼认真地轻声说:“如果你在就更快乐了。”

他眼里的爱意几乎要流淌出来,郁闻鼻腔泛酸,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他装作要找人的样子抬头看了看,把汹涌的情绪憋了回去。

人潮拥挤着奔向各自的亲人,空旷的广场上,人们看到一个穿着单薄的年轻人,低头捧着挂断的手机呆站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茫然无措地看了看四周,捂住脸蹲在地上哭出声来。

到家后已经凌晨两点,家里离市中心远,郁闻前后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又在冷风里吹了那么久,他流了一路眼泪,上楼时已经头重脚轻,脑袋也昏昏沉沉,胃里的馄饨还在翻搅着,郁闻脱光衣服穿上T恤,再也撑不住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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