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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春宵苦短日高起始是新承恩泽时(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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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空置的殿宇虽多,但一时间想起来的也只有玉照宫了,叫他搬去住吧。”

疏云垂目,稳稳地应了,便叫人去洒扫清理,开了宫门,一面叫沈贵人的宫人收拾家当,准备搬迁,一面将西侧殿铺宫,此时应该已经准备停当了。

绿鬓才进宫,又一直住在后苑,哪儿知道玉照宫是什么地方,但揣度着自己才晋了贵人,照璟看上去又颇为满意自己,当不会差,便含笑道:“这名儿听起来奴倒是喜欢。升歌荐序,垂币翘诚。虹开玉照,凤引金声,难道取自此处么?有这样一个名字,想必景色定是很美的。”

他母亲虽只是个知州,但当年却也是进士出身,诗礼传家,对孩子的教养颇为看重。绿鬓是男子,无需科举,他爱各式各样的杂书,诗词歌赋也看了许多,母亲也颇为纵容。此时不防说出来后,绿鬓又有些后悔。

男子舞文弄墨终非正行,便是婚后红袖添香,与妻主唱和,也得看女人是否雅好此道,就怕被误会是卖弄。

照璟倒不至于心眼那么小,何况她兼收并蓄,读的书只有比绿鬓更多,闻言很是欣赏:“你读的书不少。”

绿鬓心中微喜,却再不敢多说,只谦虚道:“略微读过几本罢了,随着性子罢了,家中母亲宠爱,奴便也不曾好生聆听尊长教诲,当不得官家夸赞。”

照璟也不追问,只答他原先的话:“若取玉光照耀的华美之意,那里倒也当得。只是空置了几年,花木一时间怕还不够繁盛。你住进去之后,有什么不好的,便吩咐内府局修葺整饬。这会儿时气好,疏云,你记得叫人挪栽些新鲜花木进去,好生照顾,可别死了。”

疏云连忙应是,照璟又叫绿鬓有什么想要的,告诉疏云便是。

绿鬓既然知道等会照璟还有经筵,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但也不敢耽搁她,便答应下来,又道疏云必然是妥帖的,自己很放心,这才好生用了膳,又告辞出去。

疏云一路把他送到宫轿上,又寻了个二十出头竹竿样温顺静默,笑脸盈盈的徒弟随他回去:“贵人您有事,只管交代小乐就是,这时节花房的花卉多得是,您喜欢什么都能寻来,玉照宫若有什么缺的少的,内府局那头敢怠慢,您只管叫小乐来告诉奴婢就是。”

她殷勤,绿鬓也亲近,目视来接人,满脸喜气的桂香拿了个厚厚的荷包塞给小乐——刘尚宫提过,他喂不饱疏云这一等的大太监,也没资格赏她,若要厚赏,给她的徒弟一流也是一样的。

做徒弟的,那可是端茶递水,洗脚捏肩地伺候师父,收来的打赏,自然也得孝敬上去。

绿鬓对这宫里的规矩,是有点迷茫,但也晓得自己初来乍到,顺从是最好的。

疏云还要伺候皇帝,忙得很,送了他,说了一番客气话,绿鬓便含笑离开,径直到了玉照宫。

此时,他一经侍寝便越级晋封,从沈才人到沈贵人,又赐居无主的玉照宫之事,已经在宫中传开。

绿鬓被扶着下了轿,缓步进了玉照宫,只觉温柔清风吹在身上,也是凌冽刺骨。

他打量一番眼前确如其名,虽然只有两进,却碧瓦飞甍颇有天家气度的宫室,打起精神,看也不看正殿一眼,便扶着身旁照璟所赐宫人的手,进了焕然一新的西侧殿。

正间迎面是一架皇帝早上赏下来的白绢绘兰花的紫檀木屏风,屏风前设一张宽椅,左右是香几,炉瓶扇等物,清供一捧新鲜雪白,香气扑鼻的栀子花。沿窗是一张榻,上头有小桌,座褥,引枕。对面是一套酸枝木桌椅,搭着弹墨的桌围和椅袱,地下还放着只紫铜瑞兽香炉,此时里头没焚香,室内只有栀子花的味道。

绿鬓被扶上去坐了,只觉得疲惫,却只得打起精神,等玉照宫拨来伺候的奴婢们进来见了礼,发了赏,这才打发他们出去,只留下荷香桂香和送自己回来的杜蘅。

他看了看眼前三个人,不掩满脸忧虑与凝重,抛出了第一个问题:“你们说,我得了晋封,要不要去清宁宫向皇后谢恩?”

荷香和桂香都是在后苑熬出头的宫人,要说后苑那点事和一些宫内稍加打听便知道的八卦,那是头头是道。但论及这种礼数和分寸的问题,便有些生涩了,面面相觑。

杜蘅知道这多半是问自己,便也不谦虚,躬身一礼,直言道:“皇后病着,虽多半不见,但贵人还是应当过去一趟。您是新人,姿态恭敬小心些,才最合适。何况……今日之事您也是躲不过去,早晨就大大地扬名了。”

他说着,竟微微一笑。

绿鬓正忧心这个,闻言揉了揉额头,苦笑:“我也知道,只是……唉,君恩深重,我实在是难以承受啊。”

他长叹一口气,又积攒出些许力气,站起身来,狠狠下了个决心,对杜蘅道:“既然要去,迟不如早,你替我换身衣服,梳个头,桂香你去清宁宫一趟,就说我要过去谢恩。”

既然躲不过去,还需早日面对才是。毕竟这六宫侧目的压力,战战兢兢的露面,也是得宠的另一方面影响。绿鬓受了圣恩,又欢喜于殊遇,怎么能不承受这另一面的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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