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2 / 5)
看他义父,看那飞拂起的发梢,好一会才傻愣愣地扭回头,把交缠的手握得更紧。
赶路、赶路。
他俩的武功好,脚程快,兴起就在凉凉的夜里慢腾腾地走,白日热就骑马坐车走轻功,小半月便到了见性观。
路上听义父说,此次前来是为了收一只妖。义父的友人来信求救,从来温软规整的字变得狂放颤抖,盈满恐惧。
惧怕当头,呼救也不懂得清晰,只混沌地说水里的倒影、翻转的脚、皮肉尽失之类的胡话。
他和他义父商讨很久,觉得这更像鬼,不像妖。他俩是专业的除妖人,不擅长除鬼,本托信让其另寻大方,却再得不到回音。
他义父这才带着他紧赶慢赶地来。
“义父,见性观是什么地方?”
在问他义父之前,唐淅习惯自己先琢磨一下,好让义父觉得他聪明。
见性观,听起来像书塾也像妓院,可以作道德观,还能当藏娇屋。
这暧昧的名字,让唐淅短暂失神,回顾自己的前半生。
他来人间尚且十七年,前五年浑噩过了,只能记得哭嚎、大火、泥泞、饥饿、寒冷、疼痛,后十二年也不是很清醒,稀里糊涂的被他义父捡了,莫名其妙的便和他义父做了......那档子事。
一开始不明白,只觉得害怕和兴奋,后来听街角的醉鬼扯荤话才明白过来。
他义父长他近二十岁,居然也不明白。
他当时顶着那么根硬家伙,跌跌撞撞地跑去找他义父,以为自己要死了,想去见他义父最后一面......没想到就和他义父做了。
现在想起来,荒谬得让人发笑。
“原来是土地庙,后来被当地里长改成书塾。”他义父吐掉嘴里的沙子,伸手从唐淅的裤腰边解下水壶漱口。
唐淅盯着从他义父嘴里吐出的水,透明的,被口腔挤压后出了不少沫子,随着唇部的松懈喷洒到地上,润湿轻浮的浮尘。
“没多久后被豪绅买走做别院养妓子,骗他夫人说是私塾,被发现后一把火给烧了。”
“妓子没跑出来?”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义父把水壶拧紧,挂回他的裤边。手伸得长,白光光一条,被晒得有点发红。
他还没说话,他义父就凑过来,把乌黑的发顶给他看,还有浅浅的皂香。
“你裤子又短了。”乌黑发左右晃了晃,阳光下反射的光泽看着都像有气力的,带着刺一般,扎他的眼。
唐淅回过神,是他义父在摇头。
“长得好快。”那张偏薄的嘴上下张合,冷不丁地朝他凑近。他傻眼,和那张嘴互看。它刚刚才用过劲儿,从里圈开始泛红,湿淋淋的,带着润润的水意。
一张一合,雪白的齿有时会露出,若隐若现,好羞怯一般。
唐淅又不敢看了,很腼腆地闭上眼,但又情不自禁撑开看,才扫一眼便赶紧盯着远处的树干。
树干渐渐地变成润红的唇,他一惊,慌张地瞪逃跑的树。
他义父在他的额头碰了碰,柔软的皮肉包着硬挺的骨节,很快便收回了,温度比他要凉些。随即声音传来,轻轻的,漫不经心又有些委屈地说:“比我还要高了。”
他垂下眼,觉得眼下的皮肉很烫,支支吾吾的,半响才吐出个:“义父......”
他义父又摇摇头,拍他的肩,像市井里常见的好兄弟们那样,“吃饭去啦。”
望着他义父清瘦挺拔的背影,原地平复心跳,唐淅把手放在心口,感受自己强盛的生命力,好一会才抬脚跟上。
“唷客人!打尖儿还是住店?”
随机进一家客栈,刚坐下便有殷勤的店小二赶过来,肩膀搭着汗巾,浑身热腾腾的,连同笑容也开朗得让人冒汗。
“住店。”唐淅往桌上掷下一小枚银锭子,“你坐下,和你打听见性观。”
“嗐......”店小二笑起来,左右看看,把那枚银锭子塞进自己的长布靴里,跺了跺,麻利地给他们二人倒了酒,屁股一挨到凳子便开始噼里啪啦倒豆子。
这一讲便讲了近半个时辰,老板在后头咳嗽打喷嚏弹算盘好几次才堪堪结束。
店小二站起来,看看天色,刚要开口唐淅便点了菜,平平无奇的菜色,称不上刚刚的派头。
小二眼珠子转几圈,没说话,只是笑得更灿烂些。等到菜上齐了,果不其然看见唐淅一筷子一筷子地给不怎么说话的清俊男人夹菜,盛汤。
他步子后移,悄声和柜台地嘀咕,“天上号一间,客人一上去便打澡桶......晚上别让人去盯。”
写账本的人停下来看他,傻着一张脸。他只好解释几句,“除妖的,有钱,一对儿!”
“有钱还不叫人盯?”写账本的更傻了,年纪小小便掉进钱眼儿里,连小二说他们是龙阳都忘了惊疑。
“你去。”店小二一边嘴角挑起,露了半边牙,很挑衅地说,“你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