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之日(与阿照共祭亡父)(2 / 2)
阿照脸上却多了划痕,肚腹处的衣物也被划破,露出一小块嫩白的皮肤。
看我盯着破开的地方看,阿照低下头,捂住了衣服的破口,落日隐匿,余晖未尽,她向着光站立,我清楚的看见她手背上也有好几道划伤的血痕。
“过来。”
她抬起头来看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顶着孕腹慢吞吞走过来,停在了我的面前,软绵绵叫了声:“夫人。”
我将新的香柱点燃,递到她的手里“既然来了,便上柱香再走吧。”
她双手接下,顶着孕腹,艰难的跪下来,挪动身子岔开大腿,弯下腰将香柱续上,又费力俯身磕了三个响头。磕头之后半天也没动静,近前去看,她挪动着不便的身子,大概是觉得委屈,已是泪眼朦胧。
我没有拉她起身,而是陪她一同跪下来,小佩懵懵懂懂,止了哭声,也随之跪在我们中间。
未知之域当心怀敬畏,我听过的志怪故事不少,其中有些是讲不敬鬼神受到反噬。阿照顶着孕腹跑到山上来,又是在天将暗之时,若真遇到什么或是冲撞什么,恐要受些折腾。
这事儿玄乎其玄,谁也说不准,单就是我幼时就遇到过一件。那时村长儿子虎子顽劣,跑到村头被封的枯井旁投石子,第二天就病殃殃不省人事。
请了道士来看,道士直接指明问那井是否有问题,村长支支吾吾说了,原来是多年前那枯井之中淹死过一个小女孩,后来就封了井,并且家里大人也一直不让我们靠近那井。
做了场法事超度亡魂,又让村长按着虎子磕了好几个头,睡了一大觉醒来,第二天病就好了,生龙活虎,跟没事人一样。
我亲眼见证了这场闹事,自此后念念于心。所以,今天这香阿照必须要上,头也必须要磕,还得她自己来,不能有分毫疏忽。
待香柱燃尽,我将小佩抱在怀里,又伸手去拉地上的阿照。她的眼泪已经干透,瞧见我向她伸手,乖乖的把手递了过来,另一只手拿起地上的蒲团和篮子,扶着我的手艰难站定。
我给她找了根棍子,让她提着篮子在前面走,我抱着小佩跟在后面,她时不时要叫我一声,一边喘气一边和我说话,确保我没跟丢。
“夫人,您害怕吗,要不奴走后面吧。”
“不用。”更应该被担心的是大着肚子的她才对吧。
“小佩怎么不说话,是睡着了吗?”
“嗯。”
“夫人,您对奴真好。”她的声音哽咽起来。
“哪里好了,”我好像还把她欺负哭了吧。除非她就喜欢被欺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应该觉得陈生更好才对,我补了一句:“夫主对你好还是我对你好?”
“夫人,自然是夫人,夫人哪里都好。”
我撇了撇嘴,没再搭理她。嘴可真是甜,难怪陈生夜夜都要上她那儿去,想必和陈生也说了不少好话,勾的他五迷三道神魂颠倒。
“夫人,您生气了吗?”
“没有,就是累了。”
“那回去之后,奴烧水给夫人泡脚。”
“你不累吗?”
“夫人,您真好。奴不累,奴之前在家里,也是要干很多活儿的,现在只是,怀孕了,以后会好起来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再过两月她就要临盆生产,忍着剧痛产下胎儿后,还得哺乳育儿,夜夜难寐,忙得不可开交。她本就是陈生买回来传宗接代的工具,若十月怀胎生出的是个女儿,恐怕还得再接着孕育。
可她坚信着会好起来,我不能浇灭她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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