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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皇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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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位皇帝。

你曾是一个被太监扶上来的傀偶。

八岁那年你登基,在这之前你的世界只是由一片小小宫墙围起来的荒芜院子。你坐在龙椅上,适合的身形的龙袍尚未完成,你只能穿着对你而言过大的龙袍,茫然地看着你脚下伏爬着的黑压压的大臣。

他们的头始终低着,你看不清他们的脸。

那些人称你为“陛下”,恭恭敬敬对着你的方向上疏,但你知道,他们不是在跟你说话。

黑衣的宦首立在你后侧,惨白的脸上挂着笑。

王检是你父亲一手提拔起的宦官.他身兼数职,主业是臭名昭着的东厂督主。你们心知肚明,父皇和皇兄的死是他一手策划,朝廷上的大臣大半被他控制,他权势滔天,贪得无厌。你知道国库里流失的珍宝都待在他私宅的库房;你知道官员呈递的贡品在他手上先过了一遍;你知道前天血谏的官员被他的手下吊死房梁。民间有义愤填膺的书生喝醉了拍着桌子说他这条阉狗定会不得好死,第二天就被抛尸荒野,听人说尸体的胯下血肉模糊。

你曾是傀偶皇帝,你曾受控于他,他死人般白的脸上的虚伪笑容曾让你很得牙痒痒。你知道你身边所有人几乎都是他的爪牙,但还有少数几个武将没能被他控制,他们听命于你。你像株不好命的植物,在他幽暗阴影笼罩下努力扎根找水。你接纳了他送来的所有女人,挨个把她们纳入后宫,并在那里流连忘返——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好色昏庸的废柴。在暗地里,你小心谨慎地培养自己的势力。你温柔真诚地对待那些佞幸家的女子,你用自己手中的筹码跟她们背后的父兄做交易,她们帮助你说服家人。最初几年你过得很艰难,后来你越发聪明,你其中一位岳父曾说你的确是“天家的孩子”。

你成功了。

初瑞十五年,你二十有三。你完全地掌握了本该属于你的皇权。

一个月前,气数将尽的东厂督主做出了他最后的挣扎,他将你堵在宫中,企图杀了你。你的拼死侍卫保护你,他一时无法得手。此时他最不起眼,但也是人数最多的那批手下哗变,如群蚁般啃噬了大半他亲信的阉军。最后你的援军赶到,战甲染血的小将军飞箭射穿了他的一条大腿,跃步至你面前,利落地卸去他手脚关节,将失去行动能力的宦首呈给你。小将军年轻的眼睛闪闪发光,像能干猎犬叼着猎物在主人面前摇尾巴,希望得到主人来摸摸它的头。

“陛下,您打算怎么处置他?”

当然是杀了他。你心想,但你说出口的完全是相反的意思。你对小将军说,他气数已尽,一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当务之急是整顿朝堂,清除残党。

小将军撇撇嘴,哦一声算是回答,手一甩把软绵绵的宦首用力摔在地上,他用了点巧劲把虚弱的阴阳人磕昏了。小将军抬起下巴,示意宫人把他绑起来。他不愿意自己亲手捆绑一个浑身脏血的太监。

几天忙乱过后,事情开始有条不紊地运行,你终于有时间想起处理那个气数已尽的麻烦。

天牢环境很差,待在天牢很难受,这你是知道的。可你没想过他会这么狼狈。

宦首以往被细致打理好的,一丝不苟藏在官帽里的黑色长发现在凌乱的散着,有些发尾黏在一起,上面沾着暗褐色的血迹——或是别的什么脏东西。衣服还是逼宫那天的一身,血迹斑斑,破破烂烂。以往脸上仔细涂抹的白粉也变成尘血。身上看得见的部位伤痕交错,看不见的部分应该有更多。那些旧的创口明显没有得到治疗,新的伤痕还渗着血——非常新鲜,你敢肯定它们的诞生不会早于你来之前四分之一个时辰。

你蹲下来凑近他,一股骚臭味直冲鼻腔,狱卒不准他去如厕,更不会让他去清洗自己。你知道这种做法能让犯人感到羞辱,但你心里忽然有些恼怒,没由来的。

你检查他四肢。被卸掉的关节又粗暴地装了回去,紧接着被短而粗的铁链铐住,四肢活动范围有限,铁环扣得太紧,估计再这样铐他几天就能被废掉。

在你摆弄他身体的时候,前东厂督主一言不发,也不看你,全程垂着眼保持沉默。

你更烦躁了。

本朝男子二十加冠,加冠之前,皇帝需由大臣辅佐理政。

你让一两个大臣进御书房,看见他坐在本应是太傅的位置上帮你看折子。看见你们进来,站起来一撩衣袍跪下去。

“参见陛下。”他跪姿很标准,低眉顺眼,但语气让你感觉不舒服,你并未得到他的尊敬。“陛下年少,下奴心疼陛下操劳,便擅作主张帮陛下处理一些琐碎杂事,望陛下海涵。”

他虽自称下奴,嘴巴里吐出来却不是奴才该说的话。

先帝在时给了他“处理杂事”的票拟权,理论上这个权利皇帝可以随时收回。

理论上身为皇帝的你当然可以收回这个权利,但实际上你做不到。

所以你只能憋着气,扶他起来,说一些怎么会呢、朕不怪罪、之类的话。接着他会以要伺候你喝茶帮你研磨之类的理由赖在书房里。那两个大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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