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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之,他自己都给忘了。

他跟徐星延好像两个极端,分别放在天平两侧,直到哪边分量越来越重,另一个人就会义无反顾地,自取灭亡地——栽下去。

就这样足足过了半年,徐星延搬了家,和向晚行成了一栋楼里的邻居,两个小朋友这才熟络起来。小饭桶常常去他家里蹭饭,看电视,玩玩具,备受宠爱。又过了半年,向爸爸抽空过来和徐家喝了顿酒,第二天徐星延的卧室就换了套定做的双层床。当事人情绪稳定,对此的唯一表示就是疯狂擦地。

向晚行在楼下野得浑身脏兮兮,洗完澡出来湿淋淋地揪住徐星延的衣角,怯怯叫他,“星延哥哥”。徐星延太冷漠了,他总归是有些怕的,可当这人稍显生疏地靠过来给他裹上浴巾擦身,他又松了一口气,望着视野里绷紧的唇角暗喜道,我这么可爱,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吗?

到后来简直是掰着手指头数:这都多久了,为什么还不把我吃掉?

他带着徐星延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自此爱欲如洪流,猿马意难栓。

在两家的科学养猪之下,向晚行基本没有受过什么风浪,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大概是他镌刻在灵魂的座右铭。得过且过一时爽,一直得过且过就一直爽;而徐星延则骨子里就带掌控欲,似乎对人生所有将要发生或可能发生的事都有大致规划,力求将所有发展控制在预期之内。

可向晚行不是数字,不是公式,他是离轨的列车,载着种种不确定性纵横疾驰——他是徐星延生命中一场畅快淋漓的意外。

本地高考共两天四场,预想中的兵荒马乱没有来临,向晚行甚至堪称从容地答完了每张试卷,前三门都耐着性子坐到了最后一分钟,最拿手的英语则在检查几遍后提前交卷。

他急切地在人群中穿行,猛地扑进在门口等待的徐星延怀中,紧紧、紧紧拥着。考生激动是常事,他们略显亲昵的姿态在此刻也与他人没什么不同。

他神经有些亢奋,回家后跟屁股底下有刺一样坐不住,婉拒了家里要给他们庆祝的提议,拽着徐星延往外跑。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单纯就是闲不住,可真的站在街上又有些迷茫。徐星延抚平了他后脑勺翘起的发梢,“回学校吧。”

尚在封校期间,向晚行带着他轻车熟路翻墙进去,扣着手指慢吞吞地逛着过分寂静的校园。他有时会说些不着调发言,徐星延听着,偶尔回应他一个不冷不热的单字,一路从操场,轧到东面的草木园。

“可惜不能进楼,我还想着去水房看一看呢。”向晚行似是在抱怨,交握的手心濡湿了,黏腻得很,可谁也没有放开。他猝然停下脚步,回望向徐星延的眼睛湿润泛红,“都结束了啊。”

围墙外夜灯初上,眼前只有一片笼罩在夜幕中的白墙绿树,单调得过分,可徐星延说不清是哪面更动人。他吻上那对盛着碎光的眸子,轻声说:“不会结束。”

于是向晚行没有哭,他伏在徐星延肩上,很轻很轻地点了头。

我拥有你最风华正茂的时光,而你——你是我的全部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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