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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还没长大(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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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一恒直到第二天下午也没等到高风。

他又找了油布包,重新把鸡枞倒出来,丢掉已经有些发黑的部分,抱进油布,再放进布袋,小心地包好系在高风的床头,想了想,又认真写了一张字条放进里头。做好这些,便回自己宿舍收拾了些东西,又回了场部。

去附属宿舍要经过卫生院大楼,孙一恒刚走进院子,就看见白大褂都没穿的徐医生提着药箱从楼里匆匆忙忙地出来。

徐医生是个女大夫,也是培训班的负责人。快五十岁了,个子不高,不再年轻的脸上总带着笑。她是杏林世家出身,建国前留过洋,医术很高超。原本在平都某医院任职,但因为丈夫和自身海外背景的关系,也受到一些冲击,主动申请了援疆。

说来也巧,孙一恒到这里学习之后,才发现徐医生和自己的妈妈居然认识,他这方面的天赋也比其他学员强很多,自然更被偏爱。徐医生一看见他回来,便主动打招呼:

“一恒回来了?吃过了没?食堂里应该还有饭,没吃干净去啊。”

“嗯。谢谢徐大夫。您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孙一恒随口一问。一般都是病人上院里头来看病。普通的头疼脑热也用不着徐医生,手底下的几个小年轻看看就可以了。

“一倒霉孩子给人伤着了,让我给看看。唉,也是作孽。”

徐医生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多说,匆匆地离开了。

孙一恒也没多问,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

徐医生一路直接到了袁景的小楼。警卫员带着她上了楼,轻轻按了下门铃,就听到里面传来青年冷淡的声音:

“进。”

她打开门,走过不大的会客厅,直走到里头的卧室,那位全西南军区都赫赫有名的年轻军官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指夹着根点燃的烟,烟灰已经留了很长。他靠着椅背,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在昏睡中呓语的人。

真像幅画儿。

徐医生想。

可惜了。

她咳了一声。

“那个,袁团长,您先出去吧,抽烟对病人不好。”

袁景视若罔闻,徐医生正打算再提醒一遍,就见他抬手把烟往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一摁,又凑过去,把躺着的人额头上敷着的毛巾取了下来,轻轻落下一吻,随即站起身来,把椅子挪远了些,算是给徐医生挪了个位置。

“袁团长?”

“我不打扰你。”

比常人浅淡许多的眼瞳微微一扫。徐医生早已知道眼前这个可以做自己儿子的年轻人的禀性,并不多说,轻轻地走到床边,开始检查。

这次花的时间比之前都多。病人在发烧,一直昏睡着,只偶尔呓语几句,即便是橡胶手套探进身体私密地给伤口上药的时候都只发出了下意识的痛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医生才满头大汗地结束了诊疗。

“怎么样?”

袁景的声音还是那么冷冷淡淡的。

“不怎么样。”

徐医生强压着的火气突然被勾了起来,颇带情绪地回了一句。但很快就平息下来,坐到桌前,刷刷地开了药方,又留下一大堆药,语速很快地说:

“至少要休息半个月。那里就不说了,身上也都是伤。发烧是发炎引起的。

“还有,袁团长,您是不是给他用了什么药?他的后遗症有些严重,最好不要再用了。”

“嗯。”

白瓷似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徐医生站起来,把方子递给袁景,又指了指桌子上的药。

“按方子上吃,我回去再给配几幅中药,补补气血,调养一下。”

“有劳。”

袁景微微躬身。

徐医生看着他那张称得上美丽却因为面无表情而显得异常冷漠的脸,又想起刚才在病人身上看到的惨状,身为医者和母亲的愤懑突然升了起来,忍不住说道:

“袁团长,别怪我多嘴。这孩子虽然身体特殊了些,但到底也是个人,我瞧您这回回都来找我的样子,也不像是没心,又何必这样让其他人来折腾他呢?您听我一句,再好的人,也经不起这么个糟践法儿,就是身子扛得住,心理迟早也要出毛病。”

她一口气说完,只觉得轻松了许多。眼前高大俊美的军官倒也没如同她预计一般恼羞成怒,反而点了点头,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中听。

“嗯。谢谢,我有分寸。”

徐医生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瞪了这个可以掌控她生死的青年一眼,气冲冲地往外走,到了门边,又转头丢下一句话。

“对了,这段时间不能行房事,袁团长还请讲究分寸些。”

门被打开,又重重地摔上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袁景站在床边,看着床上刚刚渡过十八岁的少年。

沉睡着的高风没有平时那种超出年龄的成熟感,几丝碎发散落在额前,乌黑的眉毛紧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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