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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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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羽的爱情像潮水般在每个午夜将他轻轻推上岸。

他总觉得自己沉浸在一种别样的欢喜里面,像是冬日的阳光,夏日的绿荫,和宁静的月空下涛涛的浪花声,他在这里望见了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的美景。

就像史同还在的那样,他们互相望着,心生欢喜。

但史同在去年就过世了,他被韩秋草捡走,倒进一个破壁机里,然后再不知去向。

那时的蒲羽并未尝到这一份爱情的美好,他正和几个狐朋狗友抱怨:“我家那尊神仙要走之前还在骂我,他说我太懒了,家里事充耳不闻。家里要我当家我还娶他干嘛啊?真的是烦死了,一天天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520也不过,纪念日也不记得。”

事实上蒲羽是知道他家那口子是在干嘛的,只是他不想多过问,免得徒增些许不必要的感情。

他打小就知道,他将来是不需要爱情的。

他只需要花枝招展。

便有狂蜂浪蝶前仆后继。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他隐约听到史同在给他读诗,

“观乎?”史同问他,像一道雾气湿漉漉地从喉舌舔到他的耳廓。

“既且!”

“且往观乎!”他听到史同很是雀跃的声音。

蒲羽被闹钟叫醒,他又睡过了自己的生物钟,他应该在七点零二分的时候醒过来,而不是七点半。

天刚蒙蒙亮,灰蓝色的天幕在他的窗帘之间若隐若现。

他刷的一声把窗帘拉开,露出整个闪烁着晨星的天空,东西两侧并排着两颗日月。

“不对劲。”他骂到,“妈的有鬼。”

“史同你出来!”他说,声音高了起来,“史同!史同出来啊!”湿漉漉的腿间提醒了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但让他感到难受的地方在于,他躺在史同柔和如水的温暖怀抱中时,他不仅梦遗,他还尿床。

他陡然想到在殡仪馆的惊鸿一瞥,韩秋草把那盘骨灰直愣愣往破壁机里倒,拿空手摸了满手史同的骨灰,然后也不擦,就那样把他的老婆抱上了车。

实在是太荒谬了。

他应该亲自给史同收尸的。他感到一丝后悔。

但韩秋草总是快他一步,认尸也好,签字也好,到了选墓地的时候更是自己把骨灰一抱,就像条耗子一样溜走了。

其实他还没亲眼见过史同的遗体,也没给史同开过追悼会,虽然他是他名义上的丈夫,事实上的儿子——史同宠他就是往死里宠,要星星给摘月亮,要月亮给太阳,然后婆婆妈妈地鞭策他努力学习。但史同和他并未有过这份父子亲情之外的东西。

他至今仍是处男。现在还成了鳏夫。史同从来不关心他除了金钱需要之外的事情。

想到此,越想心越伤,悲从中来,蒲羽更是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一边哭自己应该去给史同收尸,见他最后一面,一边哭自己愈加苦涩的未来,再也没人这么惯着他,帮他打工,还给他钱花了。

本来裤子是湿的,现在枕头也湿了。

蒲羽瘫在床上,床上盛了滩死水。

“史同……呜呜呜呜呜”他哭得不住的打嗝,哭一会儿睡着了,睡醒了接着哭。

本就是睡饱了的人,不需要再体验额外的睡眠了,但他在梦里怀念昨晚的梦,那一份轻轻柔柔的关爱,就像史同还在的样子。

但当他再一次睡醒,史同又消失了。毕竟日上三竿,再冤的鬼也架不住这么猛的太阳炙烤。所以他的床和枕头被烘的只剩一片水痕之后,蒲羽开始收拾衣服出门。

他的房间大且凌乱,床上就堆了不少零食包装袋,窗帘下面也摆了半堵墙的外卖盒.空调24小时的开着,倒也没什么异味儿。虽然史同当时请的家政都是小时工,可蒲羽对此一窍不通,试图自己整理一次房间之后他就再也没动过收拾收拾屋子的心思。

他把两盒威化饼干用小塑料袋封口,塞进床头柜最下层,然后拎起一袋打好包的外卖垃圾。

“师父,大事不好了!我嫂子没了。”一白面小少年大步踏进长亭院,眉眼和蒲羽有八分相似,正是蒲羽那幼年走失,始终寄养在翠屏山的弟弟蒲澜平。

蒲澜平把一张薄薄的黄纸摊在桌上,“咱们的盘这次又算错了。”

“你嫂子真没了?”蒲澜平的师父看上去年岁并不比他大,十五六的面容却留着条齐胸的长须。此人名唤季余生,乃清风观不出面的观主。不知他是常葆青春还是胡子异常发育,反正除了长期在外化缘的大徒弟和亲手带大的小徒弟,清风观的人都鲜少与他相见。

他蘸了蘸墨,在这张黄纸上画了一个圈,“你确信?为师知道你从不信口开河,可这……”

提笔,收笔,刚一将笔搁回笔架,他便“噗”的一声把一口血喷在了蒲澜平头上。

“师父!”蒲澜平一抖袖子,急忙递上一盏茶,连脸上的血也未来得及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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