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利害(2 / 3)
忑都写在肩头脖颈,像是害怕,又好似激动一时,心意难却。
“我看过江翰林的文章,”他甫一开口,竟有些时光重叠的错觉,似乎当年也有这么一人,对他说出过类似的话来,“写得不错,就是不知,愿不愿交给陛下一览呢?”
江冲在前面立即停了脚,半天才转过来,看陆大人有些陌生,古怪得很。
“大学士……”翰林犹豫了称呼,再犹豫后面的吐露,“下官需要,做什么呢?”
这年轻人一定是听多了官场要诀,心里不服,又惧怕着,总认定了陆琰身上藏的,都是交易。不过好在江冲真有向着前路的心思,没在这书库中,磨光了犄角,还有机会,再掰到手上来:“江翰林说笑了,好文章,有心人,我不给陛下,陛下也能看得到,”他说着就见那边神情微动,顿时想要拉近一步,“只是时间紧,若同之有意,我可帮忙。”
给陆大学士一口叫了表字,江冲慌神,后退半步,目光都不敢投来了,摇着脑袋自怨自艾:“……说是陛下,应当也是凤阁评判吧。”
哦?看来如今凤阁学士在朝中立了威索取好处的,可不是一两个。他退,陆琰进,绕在翰林身侧,是近了耳边,方便听取:“江翰林大概是忘了,帝师是要教陛下读书的。”
江冲没忘记,可是一时心急,就像是在一片困顿里莫须有的好运砸中了他,昏头转向,不知如何应对才是尽礼。他一抬眼是陆大人眼神和煦,微笑着似乎正是官场青涩时,最想求的那一种可亲的上级……
但是,他又想起入了翰林院后,同僚好心带他去的药铺了。寒窗学子们刚在京中安顿,就得挤出点现银,去那座宦海庙里,求了凡胎神佛保佑,铺出仕途坦平;那一朵肮脏的兰花仿佛是绣在了新晋翰林们的青衫上,不必抚摸,就能看见凸起的墨线,勾勒出读书人骨子里卑劣的权欲。好惊心啊,这就是他想一展身手的泥潭,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干净!
江冲在想什么,陆琰一看就知道了。他是从这里走出来的,官服有五色之分,除却帝王专有,其他品色,都是要沉在缸中一遍一遍染的,哪有空着素衣,便能手握大权的事呢?江同之就像是年轻时的陆汝尧,从江州摇身而来,却发现天难登言难尽,满腔肺腑都掏给猪与驴——他是得过闵乐麟赏识的,可是眼下当他要再递出去,竟是如此困难,好像他不防人反咬,别人还要防他屈尊陷害了。
不识好歹,不如归去。陆琰放下的身段收回来了,顺着先前的趋势,找到了想要的书籍,懒于道别,直去门边,倒是听见身后呼唤一声:“大学士真觉得,好吗?”
这个年轻人,比他年轻时,要可怜多了。陆琰想转来细看,可是门外喧闹,似有大事,他们若留在书库中,就显得奇怪了。
掌院来了,是因为后面跟着内侍,腰牌所属宫内司,侯永的人。
“陆大人,是大事!”掌院学士面色不好,内侍却一副冷脸,好像专等着他放了陆琰离院似的,“胡太保,胡常龄,没了!”
前不久打照面时还好好的,一副客套背后藏着坏心,今天一听,恍如隔世,陆琰看看宫内司的内侍,询问:“何时的事?”
“陆大人,”内侍稳,上前一步越过掌院,长揖道,“前夜胡太保偶感风寒,不想沉疴骤起,不到一日,便去了。”
说什么不到一日,他觉得,根本就是一夜暴毙——前夜。陆琰想。前夜似乎有人半夜出宫,爬进了他府里。
君王夜出宫,多半不是好事,眼下看来,他全然可以,去寻李少俅的解释。连内侍都来了,那就带路大学士去往宫中,偿了皇帝夙愿,天禄阁一晤。
秦樾死时,陆琰总想着胡常龄没被处置,不干净不清明;可如今人真死了,那一道道疑惑落下,尽指着居安思危人,内里的痛处。
当年聚在顺王府书房里的人,只剩下他了。而那上房追风的孩儿,如今仿佛掌握了万物生杀大权,甫试身手,便洗脱浮现了一颗杀心。
屋里聚着的那群权欲怪物,只剩他了——那他究竟应该与谁抗争,才能活得下去?
李少俅不知已在师傅的靶心,桌前运笔,独具巧思,笑容显露时,陆琰正在门口望着他,望着他喜看一汪至清水,不知祸福旦夕。
“师傅!”少年发现他靠的是足音和气息,直向他招手,让他过去。
“……师傅?”见他没动,李少俅纳闷了,左右看看,仿佛是在展示天禄阁摆设变动,期盼他的喜欢与肯定。
陆琰反手关门,独立在此,与帝王遥遥相对。对方看出问题来了,搁笔绕桌,边走边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为何要问?方才去翰林院的宫内司人,不是陛下派的吗?质疑在心里,他不出口,只是转而问道:“太后呢?”
这下李少俅的脸上维持不了喜色,低垂了眉目,随即又像是振作起来,道:“太后悲切太甚,晕厥过去,还在歇息。”
陆琰听罢,转身又扶在门上了:“陛下请留步,臣去拜见太……”
一只手臂先他一步,按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