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太孙(2 / 3)
许只是随口寻一人去吧。陆琰对自己言道。只要不是李恭,只要不见李恭,皇太孙身边陪着个什么样的人,陛下都觉得好。
但是因皇帝的召见,李恭神色变了变,并未阻拦,只说了句:“前后多看着我儿情况,让他管住嘴巴,当心点父皇。”可要如何当心呢?顺王没有细说,别人陪太孙去,他也并未叮嘱这样的话。可能前后时机不同,李恭不是在紧张师傅,而是在紧张父皇了。
开春时宫里就有消息传来,圣上不大好了。具体怎么不好,大抵是许多年来常见的毛病,只是曾经服些无关紧要的丹药就能顶住,现在丹药顶不住,神仙顶不住,连皇帝自己,也顶不住了。朝中多有异动,不少人以为陛下过不了春天,不想还是挨到入夏——宫外听说,陛下接了老君仙道,又好了。
陆琰不信这个,陛下或许只是悄悄另服了良药,当然能好转。等第二日真跟着宫中派来的马车进去了,他又觉察着哪里不对。陆琰抱着李少俅下车一路过去,就看见太华殿大门紧闭,再靠近些,掌事的内侍笑脸相迎,让陆侍郎静待殿外,廊下安排了桌椅茶果,要引着太孙独自进去。
“师傅……”李少俅是想坚决不松手的,可他见过皇爷爷多次,心里早明白这是宫中,与王府里不同,不能随心所欲。在轻启的窄门边回身幽怨地看了师傅一眼,皇太孙只觉得上当受骗,从昨日开始就快活极了,还以为能跟师傅一起,去见皇爷爷。
陛下不好了。陆琰立在廊下,心头颤动,坐不到御赐的椅子上。皇帝在位时间长,自他出生,头顶上就没换过皇上,自然没有亲见过御座承继交替时的变乱,他只知道这座位该是李恭的,即便有人揪着陛下不立东宫只立太孙说事,也再没有人能轻取这权位了。
可是眼下,昏昧了双眼的皇帝,还是跟过去一般,只唤来了李少俅……
脚下虚浮一踉跄,身旁内侍尖着嗓子又道“陆侍郎请坐”。
陆琰不坐,陆琰不敢坐。朝野议论圣上不管政事不理俗务多年,可这五年里,他看着闵相倒了,又看着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跌落在了成为闵乐麟的路上,令人辨不明皇宫朝堂,哪一脚是实,哪一脚是虚,哪一脚会将身家性命全压在不知心思底细的薄情寡义人上。闵乐麟成就了帝王,教出了顺王,可他倒下的时候,这王那王哪个不是一脚踩住,满门血洗,确保了他百足不兴,亦死亦僵。而这距离皇位只有一步的李恭,府上死过多少不明不白的人,出过多少不明不白的事,书房里议事人换来换去,刚有了个秦大学士,将局面稳住。国事不说,只说家事,李少俅之后顺王府里有过几胎,没有一个保得住。
这父子勾心斗角骨肉连心的好戏,演了多年,也该腻了。陆琰绷紧了身体,守在太华殿外,可不能让太孙功亏一篑于此时此地。
可是,一切也有可能不似他想的那般复杂,陛下见孙儿,天伦之乐,再叫了孙儿师傅,是等考完太孙学业,再与师傅详谈。太阳从太华殿院墙上爬到太华殿的屋檐,再过些时候,就要飞出大殿的束缚,飞出宫外去,廊下晒不着太阳,却也听不见殿内声音,陆琰莫名其妙就想起李恭来,如今的李恭,是不是正坐在王府书房中,紧闭着门扉,等待消息?
当年的陆祭酒是父皇送来的,现在的陆侍郎,会不会被父皇,又收回去呢?李恭越发沉稳了,已经不会在陆琰面前露出忌惮的神色,信他不疑,私下里谈起事来,总是一副要与师傅同享天下威权的担当;可如此看来的信任,只会更加脆弱。
还是太孙单纯些。李少俅如此依赖他,李恭却不管不顾,不像个帝王所为之事;再亲密的关系,都会有裂痕与缝隙,陆琰不知李恭是想让他毁了李少俅的生路,还是让李少俅毁了他的前程。
亦或是他们所有人,都会被这天威震荡,覆灭在不久之后的皇宫之中。陆琰毕恭毕敬,直等太阳已不在檐下,门内才初有响动,是陛下到了午课的时间,要与太孙道别。粉面金冠的小孩儿,五官轮廓勾画得笔笔天成,神情一贯是天真烂漫。
可似乎又有哪儿,不大一样了。陆琰不必快步,只是悠然走过去,迎上李少俅,蹲下要将人揽入怀中。
“师傅我想自己走。”太孙忽然说道,陆琰心中讶异,但脸上赞成,点了点头。
太华殿院外不可停车停轿,师生二人在内侍们的簇拥下,走了几十步无话,李少俅憋久了又说:“师傅不牵牵我的手吗?”
这才是陆琰的好学生。他躬身,将那只递来的小手托起来,问道:“太华殿里好玩吗?”
“嗯,皇爷爷给我看了许多新奇玩意儿,还让我选了三样,待会儿送去王府。”李少俅边说边晃起师傅的手,像是嬉游乡野之后,满心畅然恬淡的快乐。
“那,陛下高兴吗?”不知太孙在殿中的应对,陆琰旁敲侧击,询问一二,立即换来孩子疑惑的目光:“皇爷爷会不高兴吗?”
是他逾越了,陛下对着皇太孙,没有不开心过。陆琰想问问皇帝的状态,谁都想了解此事,只不过陛下不上朝,每次派内侍来听政,末了宣读一纸不知哪位大学士替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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