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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宫人(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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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许多年,知道如何将其封存收起。

可是对着傅宫人,那双浮着冰花的眼珠,如同一对陷入污泥的琉璃环佩,能生生自陆琰心口凿个洞窟,镶嵌进去。她要是一直留在这王府中,待到一日李恭承了大统,她又该去哪里?她要是跟随顺王去了宫中,一直锁在禁地,待到一日李少俅再能继位,她又能被安放在何处呢?

如果她走了……陆琰望着那双眼睛,身上泛起寒意,再看傅宫人的衣装,解下顺王给的披风,拢在柔弱的脊背上,扎紧了领口。

季凭儿忍不住了,又上前一步:“大人,这不大好……”后话被陆琰抬手挡住,足够了,这鸟兽嘈嘈,傅宫人已经听得足够了。

如果生下龙子是为求回报,那拖着这样的身体,又如何享得了回报?如果不是为了回报……陆琰压低了心头苦笑。她还是走吧,走了干净清静,走了才好。

“寅儿在我这里,”他近了宫人耳畔,松开披风领口——领子大了,要从那副窄肩上滑落,又被他紧回去,“夫人……夫人安心吧。”

傅宫人的闺名,侯督监不知道,季凭儿也不知道,与她有过肌肤之亲的李恭,过去或许会唤,可今后不会了;陆琰称一声夫人,反倒显得是她逾越了身份。往后顺王会为世子之母正名吗?世子会为母亲正名吗?多有无奈,人有千般万般好处,就给一个“母”字,遮掩了去。

陆琰似乎能从宫人眼中看见光了,是他在王府里耽搁时长,天又放亮。只有天光施舍,才能照得透凄凉的双眼,可待天色暗淡,谁又能为天光?

他起身要走,却被傅宫人猛然抬手,揪住官服衣袖。可能是又找着大官,要申冤,陆琰顺下眉目,打算且听狂言;但妇人不再叫天喊地,只是指节僵硬地勾着他袖上绯色的料子,几近撕破了去,颤抖的声音,却是温和,甚至柔情。

“等杨花絮絮……寅儿在等,杨花絮絮……”

李少俅离开母亲的时候,正是冬天,那时孩子应当尚未见过杨花,可傅宫人笃定,李少俅喜欢,漫天杨花舞遍,从王府飞满京城,顺着河水而去,莫问南北东西。

你的寅儿,会看见的。陆琰另一手执袖,不用费力就能将傅宫人嶙峋的手拂去。日将出,人须行,他边走边嘱咐季凭儿,此为世子生母,多加注意,方能顺应礼数,将来留住人心;转眼悄坐轿中,收拢了衣襟,才觉着天气冷得,分明是快要下雪了。

陆琰这种江州人士,平生见过的大雪,都在京城;仔细一想,那可真有些像杨花,纷纷然舞冬,炯炯然映月。可惜那一双月里滴下来的眼睛,不知过几日能否与亲子一同,看上那“杨花絮絮”呢?

陆琰不知晓的事尚多,最不知晓是此般会面,竟已是诀别。

待到大雪纷飞的时节,京中风传,顺王世子重病,找了个乳先生,三日不到,就见好了。可京中没人议论,顺王府上死了个宫人,那宫人正是世子的母亲。

隆冬日短,早课也晚,人更晚,他到府上总是惯于跟侯永叙话,话里听得出顺王在朝中动作的痕迹,是他在李恭那边听不见的实事。那天陆琰端着个手炉下了软轿,在大门口就见到了督监;侯永神色不悦,可又说不出道理,支起伞陪着祭酒走了一路,快到书房才干涩地说了一句,“傅宫人没了”。

“没了”是如何没了?走了还是死了?飞了天还是落了泥?没了之前,可曾见着了她的寅儿,一同去看杨花去等柳絮?

“就一个时辰前的事,”侯永边走边说边指挥路旁下人扫雪,“下了一夜雪,大家都躲在屋里,谁能去管她的事情?到五更天了,有人去开王爷院门,就看一个人直挺挺倒下来,僵着胳膊腿脚,躺在雪里……”

还是上回那个地方吗?也许不是。陆琰动了动心念,想知道傅宫人身上可披了李恭赠的披风,可还盯着李恭的寝处,等着入夜有人将寅儿,又抱了进去。

昨夜陆琰在太学与一众同僚筹措春闱事宜,没来过王府,那李恭对世子,肯定是眼不见为净。

没有寅儿,傅宫人却又到了那里。

“殿下,看见了吗?”不知为何,他就想一探究竟。侯永摇头,悄声说自己也未见到是何情景。

李恭不知,侯永不知,陆琰亦不知。那傅宫人可能不是死了,而是离去。

即将面对李恭,他多少有些忐忑,毕竟宫人在顺王心上的位置,难以探明。近了书房,就见季凭儿领了乳娘,抱着世子候在门外,满面焦急。

房门紧闭。

李恭在里面,毫无响动。李少俅在外头,不哭不闹,唇齿见发出呼呼声,仿佛是被王府的气氛感染,学会了顾忌。季凭儿向着督监鞠躬,也不说话,是不敢说话。

陆琰前后看懂了,只问:“进去多久了?”

季凭儿探看他身后的侯永,答道:“知道那事,以后,快半个时辰……”

是该上早课了。不管如今李恭是什么情绪,二位学生已到,陆祭酒应当进屋了。他抬起手扶在门上,旁边季凭儿赶忙摇头,不可,不行。

陆琰不听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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