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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市里零星有几家店还开张,店里摆的多是菊花。虞长安告诉鹿鸣在这个城市大家有初一上坟的习俗,所以总有几家花店要开着门。虞长安说:“墓园的菊花贵得离谱,而且不多,我还是喜欢先在这里买好。”
“我们是要去看虞老师吗?”鹿鸣问。
虞长安愣了一下,他倒是把父亲忘得干干净净。他是不想去看虞北廉的,但良心上总是过意不去,于是他点头:“嗯,等会儿去看看。”
他便买了黄、白菊花各一束,改道去了墓园。
虞北廉的墓在这墓园里最豪华的那个区域,在虞长安到来之前已经有人放了些花在墓前,看来虞北廉死后有得是人惦记。虞长安弯腰放下黄菊花,面无表情、略带麻木地对虞北廉说句我来看你了。而鹿鸣则对虞北廉鞠了一躬,鹿鸣说:“虞老师,希望你在天堂一切安好。”
虞长安给虞北廉烧去一些冥币和纸扎的毛笔,说:“我只买得到毛笔,你在那边改画水墨画吧。”
整个墓园似乎都飘荡着压抑悲痛的哭泣声,唯有虞长安和鹿鸣两个人面色平常,例行公事一般,整个过程连半个小时都没用到。
回家的路上鹿鸣看见车后座的白菊花,说:“虞先生,这束白菊花我们刚刚忘了拿。”
虞长安说:“那是给妈妈的。”
“妈妈的忌日在初三。”
虞长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去附近的大超市买了些食物,虞长安在结账的时候又顺手拿了两盒安全套,鹿鸣跟在他身后脸红了,不敢看那两个小盒子。
他们回家简单做了一场卫生,地板桌子都擦得干干净净,床单被套通通扔进洗衣机里好好清洗一遍,鹿鸣和虞长安一起把东西晾在阳台上,鹿鸣说:“明天是晴天,晾一天应该能干的,你不要忘了收。”
虞长安笑笑:“怎么会忘,在你眼里难道我是生活低能儿啊?”
鹿鸣赶紧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虞长安依然笑着:“逗你呢。家务活我还是会的,只是做得不精致,以前总被妈妈说。”
他又一次提起了颜如玉。鹿鸣看着虞长安,预感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虞长安却并不往下说了。他回了书房,依旧请鹿鸣坐在他的床上。虞长安告诉鹿鸣小说在初二,也就是明天能写完。“初三我要去看妈妈,”他停顿了一下,说,“妈妈初三那天走的,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那时虞长安已经大四,却过得浑浑噩噩。父亲在外沾花惹草,母亲整日郁郁寡欢。虞长安急于逃离这样压抑的家庭,即使大学在同城也不愿回家。大一大二时颜如玉常常给他打电话问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妈妈,虞长安总说你不是有齐阿姨陪吗?颜如玉说齐阿姨怎么能和你一样。每每这个时候虞长安就扯好多理由,学习忙、社团忙、同学过不完的生日和聚会,好像哪样都比妈妈重要。
大三之后颜如玉不催他了,他一年里只有过年和妈妈生日才回家。
颜如玉离世之前问他都快新年了怎么还不回,他说今年就不回去了,即将毕业实在太忙。颜如玉失落地说:“那好吧,你忙你的吧。今年妈妈一个人过年。你齐阿姨也回老家了,爸爸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呢。”
然而实际上虞长安在宿舍里和同样不回家的室友打了一个星期的游戏。初四那天凌晨两点半接到齐阿姨的电话,齐阿姨说:“长安你快来人民医院见你妈妈最后一面吧。”
虞长安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无法将人民医院和最后一面之间的联系捋顺。两秒钟后他猛地明白过来,穿上衣服便往外跑,室友被他惊醒,骂他半夜发疯。他想,但愿是我在发疯。
赶到医院时颜如玉已经被蒙上了白布。虞长安掀开白布一角看见颜如玉苍白的脸,然后转头看了看泪流满面的齐阿姨,喃喃道:“妈妈……”
妈妈走了。再也听不到他喊她妈妈了。
齐阿姨告诉他,初三晚上她提前从老家回来,给颜老师带了些自家做的腊肠。进门口却发现颜老师在睡。她奇怪睡眠一向很轻的颜老师怎么没有被她的动静吵醒,直到她走近床边,看见床头柜上好几个安眠药空瓶,才知道出大事了。
那以后虞长安开始用睡眠逃避现实。他睡着时会无法自制地流眼泪,他在梦里一遍一遍见到颜如玉,他说,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呀?颜如玉只笑不说话。他又说,妈妈我很想你。颜如玉便张开双臂拥抱他。他将颜如玉抱得很紧很紧。有时他也会对着颜如玉歇斯底里,他质问她为什么那么狠心,他说我好恨你。梦中的颜如玉永远温和宽容,她不恼不怒,她说,可是妈妈太累了啊。
长时间的睡眠让虞长安分不清现实和梦境,醒来的时候总是发着呆,意识似乎还留在梦里,留在那个有妈妈的地方。
那段时光是虞长安生命中最最灰暗的时光。他以为自己会永远沉溺在这种悲痛之中,然而随着时间渐渐流逝,他接受了颜如玉离开的事实。
鹿鸣听完,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泪珠。虞长安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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