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 / 2）

35.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段西元出现在乔云杉面前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们有各自的忙活，相较乔云杉，段西元的忙活要稍微轻松一点。段西元已经大二，是新生口中的优秀学长，袁老师给了他一些重任，他要在临走前完成这些任务。因此对乔老师的骚扰点到为止——他的确分不出更多时间和心思缠着乔老师。段西元原以为忙碌会让他对乔老师的思念变淡，然而一旦闲下来，哪怕是蹲在厕所里，对乔老师的思念就能变成海啸把段西元给吞没。段西元竟变成了不敢思念，畏手畏脚的人。

他给乔云杉发的示好和道歉消息乔云杉一律不回。偶尔在半夜被梦吓醒，给乔云杉发一句“乔老师我梦见你了”，乔云杉依旧不理睬，不问“梦见我什么了”，所以段西元也没告诉他“梦见我回国却找不到你了”。段西元怕他的梦会给乔云杉灵感，真的从此而消失。

只有很少的那么几次，段西元说乔老师我晚上想去你家，乔云杉会给他一点反应，要么是“随意”要么是“好”。

在乔云杉眼里段西元已经越来越趋近于透明，乔云杉能自如生活在有段西元的空间里。他的眼里，心里全都没有段西元。

然而段西元在乔云杉这里受挫，却在学校大受欢迎。拒绝了一个陈青青，还会有别的“青青”不断涌来，其中多数是学妹，学妹把段西元当做“男神学长”来崇拜。而玻璃房的大多学生对此嗤之以鼻，用他们的悄悄话说就是：如果乔老师还在，有段西元什么事。段西元感觉的出来同学和学姐们（确切地说是一切领会过乔老师魅力的人）对“男神”这个名誉的维护，在他们心里，艺设学院只能有乔云杉能得这个称号，其他人都不配。

这无形的、轻微的敌意段西元不在乎，也不在乎来自其他同学对他出国交换学习的妒意，同样不在乎日渐明显的孤立。他只想给乔老师发消息，告诉乔老师天上的星星好像小怪兽。他对乔老师的爱意和歉意让他看什么都可爱，都凄楚。

段西元已经拍好图片，可是手机拍不出深蓝天空中碎钻那样的小星星。图片漆黑，中间缀着一颗不明显的月亮。他的手指离发送键只有一毫米的时候却挪到“取消”。他要站在乔老师面前，亲口告诉他。

于是段西元下了晚上的课后直接去了十里画室。

十里画室是这条蜿蜒曲折的城中村“十里巷”的开端，里头是吵闹嘈杂的苍蝇小馆和休闲店、小宾馆、小网吧。难以想象，这里有可以在全市都排上名次的小龙虾馆，也暗暗进行无数非法的肉体交易。十里巷开一个稍有文化的头，内里随着一条条小路的逐渐深入而越发腐烂。乔老师是真的被段西元踩进了淤泥里，段西元后悔了。

他在画室门口等乔云杉下班。点起一颗烟。段西元抽烟的样子就和乖男孩没什么联系了。烟把他的本性从伪装中解放出来，他这时站在路灯下的样子像衣冠整洁的地痞流氓。和乔云杉相比，他显然和这个地方更相称。

一颗烟结束，等来乔老师。乔老师身边还跟着一个小男孩。男孩段西元见过，他第一次来十里画室的时候在乔老师的办公室就见过，他隐约记得男孩叫荣荐。乔云杉低头和荣荐讲话，没有看见段西元。发现段西元的却是那男孩儿，他看了一眼段西元又迅速挪开了视线，小声对乔云杉说乔老师你的学生来了。

乔云杉便向前看，看见段西元。

段西元走向乔云杉，乔云杉立刻停在原地不动了。叫荣荐的小孩看出乔云杉和前学生之间的怪异，他对乔云杉说已经看到来接自己的哥哥，就先走了。乔云杉同他道别后，再次看向段西元：“你来干什么？”

段西元却说：“今天天上好多星星。”

乔云杉仰头看，却只看到被城市灯光污染过的天空，星星倒没几颗。

段西元说：“学校那边看要多一些。”

乔云杉应付点头，问他是不是又要赖在自己家了。

段西元说是，很久没有见到乔老师，很想乔老师。段西元又说：“乔老师，你看天上的星星是不是像小怪兽？”

乔云杉侧头看段西元，是看有精神疾病患者的那种眼神，他想，段西元难道又戴上了一张新面具？这次是想扮天真烂漫了吗？

段西元又说：“就是奥特曼里面，被奥特曼打败的小怪兽。”

乔云杉问段西元很喜欢看星星吗？段西元说偶尔会看看：“一闪一闪亮晶晶，很可爱。”他朝乔云杉露出一个笑容，有点小心翼翼和讨好的意思。

是了，乔云杉确定，段西元换上了天真面具。他却不知道段西元这是在把自己的一部分真实剥开给了他，而这一部分真实是连段西元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

回家的路上段西元在车里睡着。乔云杉看表，此时已经将近十二点。他在心里悄悄叹气，联考的日子逼近，十一点前下班已成妄想。乔云杉不甘心把生命浪费在画室里，明年三月就辞职的想法越发坚定。南城若是待不下去，就去别的城市，他的简历那么漂亮，总能有高校愿意要他。

乔云杉如此做了打算，心情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