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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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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琪,想指指自己然后告诉姨妈,裴丰年的外遇正站在她面前。乔云杉嘴巴动了动,裴丰年却及时出现在了门口。他刚洗完澡,头发上的水珠还未擦干净,文琪便接过裴丰年搭在肩上的毛巾,稍踮了脚给裴丰年仔细又擦了一遍,嘴里说着老裴太粗糙了,一点都不懂关心自己。

乔云杉别过头不看文琪的动作。这一幕对三个人来说都有些残忍。乔云杉不知道文琪用尽一切办法得到裴丰年后却又不得不面对他不爱自己的现实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裴丰年每夜都搂着乔云杉入睡,乔云杉在白日里强装精神,入了夜却容易崩溃。他时常揪着裴丰年的衣襟默默流泪,然后在眼泪中昏昏沉沉地进入睡眠。裴丰年并不知道是谁做了匿名举报的龌龊事,问乔云杉到底得罪谁了也问不出什么来。裴丰年曾拎着礼物上余副校长家求情,却被拐弯抹角地讽刺一顿,裴丰年心惊,不知道乔云杉到底惹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脆弱的乔云杉简直比少年时候还要不堪一击。裴丰年抱着他试图亲吻他的时候被推开,乔云杉强调他们已经回归普通亲戚关系,并指指客房方向,让裴丰年收敛。这让裴丰年把少年乔云杉的影子从青年乔云杉身上拿掉——虽然现在的乔云杉也脆弱,却与小时候还是有许多不同。裴丰年心疼他,疼得心脏都像被针扎。于是裴丰年不做趁人之危的事,他只安抚乔云杉,手掌贴着乔云杉的背从上顺到下,一遍又一遍,直到乔云杉在他怀里发出绵长平稳的呼吸。裴丰年甚至都没有这样哄过裴珏。

裴丰年一家三口在高考前一天搬离了乔云杉的家——他们在考场附近定了宾馆。裴丰年与文琪清理东西的时候不让裴珏插手,文琪是生怕累着了她的宝贝儿子。于是裴珏站在乔云杉身边,他一如既往地拘谨,但乔云杉没有想到裴珏的拘谨是因为自己,因为他身上清淡的香皂味。

乔云杉与裴珏聊天,让他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千万别填错答题卡。乔云杉的叮嘱裴珏从老师那里已经听到无数遍,每一科的任教老师都在最后一堂课嘱咐他们,但这些枯燥的叮嘱从乔云杉口里出来对裴珏来说有了些不一样的温暖感。他侧头看看乔云杉,小心翼翼地点头。乔云杉便和以前一样捏了捏裴珏的后颈,说:“加油。”

裴珏在踏出乔云杉家之前鼓起勇气向他讨了一个短暂的拥抱。

门关上后家里立刻清静下来。乔云杉在空荡荡的家里叹气。

情绪冷静后的乔云杉一直在等段西元这样做的理由。被院长叫去谈话的前几天他还和段西元做了爱,他的后穴里含着段西元粗硬的性器,他在段西元身下呻吟、哭泣,用混着泪水的唇主动亲吻段西元。他很想问问那疯狗,在他们最后一次做爱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做好了一切把他置于死地的准备?然而乔云杉没有得到任何解释,一夜之间段西元好像就把乔云杉从生活中抹去。

乔云杉只好当做自己被疯狗咬了个遍体鳞伤。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乔云杉收到裴珏的短信,男孩儿提前祝他生日快乐,他对裴珏道谢,又祝裴珏高考胜利。裴珏说才九点多就被爸妈逼着上床睡觉,但他一点也睡不着,又兴奋又紧张。乔云杉觉得裴珏忽然变得有些生动和活泼起来,他从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中蜕皮而出,悄无声息地有了新的面貌。

六月七日,乔云杉过了一个冷清的生日,他给自己买了一小块蛋糕和卤猪蹄,配着啤酒吃了。

乔云杉在半醉之间想起来他和裴丰年的第一次就发生在他十七岁生日那天,他还未成年。他又想起来,段西元说过好想赶快到乔老师的生日,他要给乔老师做一桌的美味,要送乔老师最特别的礼物,要和乔老师做一次最完美的爱。乔云杉脑子里的段西元越来越清晰,他能感受到段西元双臂环着他的腰同他撒娇,能感受到段西元亲吻他脸蛋的时候刺刺的胡渣。乔云杉想,段西元送的这份大礼可真特别,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乔云杉趴在餐桌上睡着,醒来时已经是他三十三岁第二天的清晨五点二十分,他打开手机,看见何育祁发来的信息:“生日快乐乔老师,愿您事事顺遂,没有烦恼。”何育祁还是贴心可爱的好孩子何育祁,但乔云杉已经不是值得尊敬的好老师乔云杉。

找到新工作已经是六月底的事情。乔云杉通过弯弯绕绕的朋友关系在一家画室入了职。“十里画室”在南城大学和锦悦府之间的一条路上,附近有一处待拆城中村。

因此这时候的乔云杉透过窗户看见的就是一幅嘈杂混乱的景象。

手上的烟抽完,乔云杉还想再摸一根继续抽。这一两个月来他的烟瘾越来越大,抽到咳嗽是常有的事。然而方才他扔到地上碾灭的是身上的最后一颗烟。

乔云杉心里一阵郁闷,为何育祁的三等奖而可惜,为段西元的一等奖而情绪复杂。乔云杉有一瞬间无法控制地感到骄傲,但立刻,他便嘲笑起自己,即使他以老师的身份为学生段西元而骄傲,这份骄傲依然是笑话,是悲剧也是下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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