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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城的夏天处处透着闷热,空气像是胶水一样裹住在外头的人,即便是到了傍晚,温度依然不减,吸一口空气就和吞了火球一样,让人下意识觉得食道会烧起来,高温让不远处的街道看着都有点变形
何泰领着两个小弟亲自上门催债,熊一样的身躯横在窄小的楼道里更显得庞大起来,两个小弟一左一右堵在楼梯口防着欠债的逃走,这负债的混账催了许久都没有要还钱的消息,原本手上没什么要事的他就决定来会会这个孬种,现在承受着三十几度的高温心里除了后悔就是后悔,但是狠话抛出去可收不回,他一拍桌子就带了人出来讨债
何泰在一扇破旧的铁门前站定,花花绿绿的小广告和燥热空气中隐约飘出的垃圾酸臭味都大力地削砍着他的耐心,他扭转下脖子,抬脚就踹开这扇破败的铁门,铁门被轻易破开,上面凹陷出一个脚印,吱吱呀呀地摇晃着
"喂喂——这家来了客人都没有人招呼的吗?"他一边漫不经心地喊着一边进了门,锃亮的皮鞋就这样踩在干净的地板上,何泰巡视一圈,意外发现这破地方还算得上整洁
"有没有人啊?!"又扯着嗓子吼了几声,何泰愤愤踹了一脚木凳,厚实的椅子竟是飞了出去,砸碎了一旁的玻璃矮柜,"妈的……说不准是逃了……"室内温度不比外面凉快,何泰身上衬衫被汗浸湿大半,他咒骂一句扒拉开身上衣服,纽扣被解开露出大半铜棕色的饱满胸肌,挠挠粗糙的头皮,前些日子嫌麻烦剃了光头,如今新长出来头发的瘙痒感更让他暴躁,看这破地方毛都没有,也没办法拿出什么东西来抵个债,何泰转身打算离去,却不料门口悄无声息的站了个人,就是何泰这样的大汉也被吓了个激灵,他定睛一看,是个个头不算高的小孩,瘦瘦巴巴,浑身好像只披了一层皮在身上,几乎没有一点肉,肤色苍白,脸被过长的刘海盖住看不清表情
何泰发怵,双拳不由自主攥起,警惕发问:
"你……你是人是鬼?"
"死了"
"什么?"
对方没头没脑的一句让何泰有点转不过弯来,没等何泰回应,那小孩自顾自走向里头的房间,这地方不大,但是走廊太过昏暗以至于何泰没有看见这扇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的房门,他不满小孩就这样无视他,追上去想看看他到底打算弄什么花样
何泰踏出勉强算是客厅的地方,大步走上前推开门,眼前景象让他一愣,他看着摇摇晃晃吊在天花板上的负债人,又看了眼一旁安静站着的小孩,死人他见得可不少,何况负债自杀,顺着他家谱要钱就是,但或许是因为旁边这孩子异常的冷静让何泰觉得怪异,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有什么动作
那孩子瞥了眼何泰愣怔的模样,以为他没理解现在的情况,于是抬起细瘦的手臂指了指眼前的尸体,冷漠介绍道:"死了。"
何泰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氛围,上前揪住小孩衣服给他提拉起来,好和他面对面说话,省得他弯腰
"不是,小屁孩你和这老大叔什么关系?"
小孩犹豫一下,似乎不想承认何泰口中的"小屁孩"指的就是自己,犹豫一会才回答
"……父子关系"
"什么?"
何泰想起刚才他对这具尸体的态度,觉得几乎就像是陌生人一样,甚至还要再冷漠一些,也说不定是这老畜生亏待了他,让他对这所谓的父亲没有什么感情吧,想到这,何泰想起了他那个因为赌博家暴而被他失手误杀的生父,心下对这瘦巴巴的小孩有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小孩被上提的衣领勒得难受,苍白的脸上多了点难看的猪肝色,何泰回过神,一松手,小孩直接摔在地上咳嗽起来,不由自主地大口呼吸着沉闷的空气,何泰抬脚推了推小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小鬼,你老子现在欠了一屁股债嗝屁了,你作为他儿子,是不是该替他还债?有个词说得好,叫什么……父……父债……"
"父债子偿。"
"让你说话了吗!不过也就是这么个意思,你现在算是被你爸给卖了,懂?"何泰本来想在小孩面前装个样子,吃了没文化的亏,逼没装成,面子反而有点挂不住,他又挠挠发痒的头皮,用手指了指外面
"你自己看着有什么可收拾的,弄完了自个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没有别的选择吗"
"你现在没有选择,要么和我走,给我做事还债,要不买器官,自己选?"
"……这是两个选择"
何泰都快走出房间了,耳尖捕捉到小孩的小声反驳,明显感觉到这小鬼三番两次有瞧不起他头脑的意思,何泰恼羞成怒,气冲冲走回来指着小孩鼻子威胁"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揍你,五分钟内给我滚出来!"扔下这句话,何泰带着怒气离开了这个压抑闷热的房子
小孩看着地上何泰留下的脚印,又看了眼一旁挂着的没了生息的父亲,他沉默一会,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说实话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除了课本和少的可怜的衣物,这个家里也没有多的东西,他甚至已经两天没有吃过像样的食物,全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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