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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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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忱看起来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一双炯炯有神的杏眼,咧开嘴笑起来的脸颊上点缀着酒窝,露出两排洁白小巧的牙齿,与我初次见到他时的样子几乎如出一辙。说“几乎”,是因为与十年前相比,他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变化的。比如脸上的婴儿肥,就被他遗失在了岁月里。

十年前,我和同班同学顾忱成为了同寝室的室友。当然,寝室里不光住着我和他,还有其他几个同班或者不同班的同学。这其中,我与顾忱的关系最为要好。究其原因,有我俩床铺相连,且我与他是头顶着头睡因此更加亲近的关系,也有我俩生日离得较近的缘故,但我认为最根本的理由,还是因为只要我俩是在初二完成分化的,其余人则是在初三,或者初中毕业后的暑假里才完成分化的。过早分化的结果,便是我俩成为室友中的身高洼地,且除非基因突变,或者接受药物干预,否则再无二次发育的可能。尽管身为Omega,我与顾忱的身高都属于拖后腿的那一种(他甚至还比我矮一厘米,虽然只有一厘米),但是我和他都不介意这种事情——Omega没有必要因为自己太矮而感到羞耻,因为我们未来要依靠的恋人都是高大且强壮的,所以我们拥有矮小的权利。

身为Omega,除了学业和玩乐,我们平时聊得最多的话题便是自己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Alpha。倒也不是我们多么渴望爱情,只是体内的激素迫使我们对被爱充满了期待。其实聊这个话题根本没有意义,因为尽管我们喜好不同,却对Alpha伴侣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对我好,且愿意帮我消除发情热即可。十几岁的孩子,没有成年人那些复杂的想法,身世、地位、能力等等影响生活质量的因素,都不在我们考虑的范围之内,也不是我们能考虑到的问题。一个个懵懂的小处男,像是无头的苍蝇,只会遵循本能——在信息素的指引下,找寻最对味的那个Alpha。意料之外的是,我们之中竟然出了一个“叛徒”。

“我有男朋友了。”顾忱得意地宣布他退出尚未加入的单身联盟。

我们在谴责他擅自脱离组织的同时,自然要问他对方是谁、哪班的、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顾忱说对方是他的发小,还在上初中,他们从小就勾搭上了。我们吵嚷着要看那人的照片,顾忱很大方(不如说他是故意在炫耀),他拿出手机,翻出照片,让我们看他的小男友。

很帅,很酷,板着个脸,不苟言笑的模样,一看就是傲慢的Alpha。这样的Alpha会拥有怎样的信息素?是冷冽的雪松,还是苦涩的烟草?我们猜不到,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去猜,直接问顾忱即可。

“他还没有分化,”顾忱说,“所以我不知道他信息素是什么味儿的。”

“还没有分化,你就认定他是Alpha了,”我质疑道,“万一他分化成了Omega呢?”

顾忱笑了:“怎么可能。你见过身高超过一米八的Omega吗?”

我是没见过,毕竟我那时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但是我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定存在身高超过一米八的Omega,因为这世上还有身高超两米的Alpha——没有道理让两米高的Alpha去配一米五高的Omega。当然,“一米五高的Omega”不是指我,也不是指顾忱。我们身为男性Omega,纵使个子矮,也没有矮到这种地步。

“再说了,”顾忱补充道,“他一直感觉自己是会分化成Alpha的。那种感觉,你明白吧?就是——”他停下来,翻转着手掌,试图解释清楚,却发现这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由内而外……反正经历过分化的人,都会明白的。”

作为完成分化的人,我自然明白顾忱所说的那种感觉。的确很难解释清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是总会有一个声音在你脑海里反复响起,告诉你“你会成为这样的人”。我认为那可能是青春期的一种副产品,因为在进入青春期之前,我从未听到过“那个声音”。或许那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天外之音,而是因激素作用而产生的自我暗示:不是谁在告诉我“你会成为这样的人”,而是我希望“自己能成为这样的人”。所以,希望成为Omega的我,最后成为了Omega,而希望成为Alpha的顾忱的小男友,也一定会成为Alpha。

说实话,这多少让我感觉有些羡慕。在观察过其他室友的反应之后,我认为有这感觉的应该并非我一人。不论是知慕少艾的经历,还是有的放矢的未来,都让全寝室最矮小稚嫩的顾忱,显得格外成熟且高大——在感情这件事上,我们还没有起步,他却已经站在终点,笑着冲我们挥手了。

我们同顾忱开玩笑,让他哪天把小男友叫过来,让我们这些空虚的Omega也吸吸阳气。顾忱先是扭捏地表示他才不要做这种把羊送入虎口的傻事,在被我们围攻之后,他才如实交代,说不是他不叫对方来,而是对方的学校对备考生采取封闭式管理,非法定节假日,学生一律不得外出。

“我都见不到他,怎么把他叫过来让你们见呀。”顾忱说得委屈,皱着眉头,眼眸低垂,脸上写满了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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