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黑暗不再是纯粹的黑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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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完,女人脑中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想,赫然跟丈夫不谋而合,她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喃喃道:“我记得小月上小学的时候,秦辞曾为了他背了个处分,停了一周的课。”
“我的意思是,也许可以借口让小月历练,送到寰宇学习一下管理公司,如果能得到寰宇的投资,那公司的资金缺口很轻易就能补上。”男人神色晦暗不明,轻描淡写就把想利用亲生孩子获取投资的事说明。
妻子脸上浮现挣扎之色,犹豫半响,还是一句话没说,只轻叹一口气,在心底暗暗祈祷事情不要发展成她想象的那个样子。
……
沈择霜洗了点水果端到了沈时月房间,他进去的时候沈时月已经睡着了,少年那张脸上糊满了泪痕,眼尾泛红,看上去惹人心怜,沈择霜却莫明觉得刺眼,他把果盘放到了桌上,踱步走到少年床前,用复杂的眸光打量着沈时月,薄唇轻启,不解的话语轻易吐露,“哥哥,怎么总有这么多人围着你转?”
想到不久前在阳台上看到沈时月从裴修车上下来的画面,沈择霜眸色更暗,微不可查地捻动几下拇指,俊朗的脸上露出危险的神色。
严风燃、陆思阳、裴修,哦对了,还有温卿,这群男人就像饿狼环伺一样紧紧盯着沈时月,都恨不得把少年占为己有,这一切在沈择霜看来荒诞又刺眼,他们在觊觎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晚雷雨夜,沈时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只不过是开门问上一句而已,沈择霜却因此盯上了他。
少年望向沈时月的眼神里含有困惑,薄唇微抿,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做才能赶走围在哥哥身边的那些碍眼的人。
“叮铃铃……”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打断了少年的沉思,黑沉的眼眸瞬间清醒过来,沈择霜最后暼了眼少年疲惫的睡颜,离开房间,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温卿两个大字,深邃的眸光黯淡一瞬,随即接通了电话。
“喂。”
低醇的男音裹挟着电流音,听上去又低又磁,沈择霜微愣了一下,随即沉声道:“有事?”
听筒里响起男人的低笑声,声线慵懒撩人,温卿此刻正坐在副驾驶上,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把玩着一枚钻戒,“昨晚的竞标拿下了,意外收获,跟沈氏合作了几年的那个合作商因为偷税漏税被查出来,已经溜出国了,沈氏股票一路大跌,马上就快跌停,最多只要一个月,你就能得偿所愿。”
“嘟嘟嘟——”
明明是期望已久的事,真正到了快成功的时候,沈择霜心里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他没心思再听温卿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真奇怪,明明和当初一样,现在的他也恨不得亲手杀了沈亦清夫妇,可他现在却不禁有着害怕,如果沈家真的被他毁了,沈时月怎么办,他会恨自己吗?
少年心里没有答案,焦虑不安逐渐蔓延心头,俊朗的脸上浮现苦恼之色,薄唇微抿,狭长的黑瞳闪过一丝复杂的眸光。
在沈择霜的前半生,报仇几乎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他在那场大火中幸存下来,亲眼目睹了父母死亡的整个过程,在孤儿院里被欺负霸凌,甚至最后出于仇人的愧疚被“弥补”,少年一路隐忍,人生似乎也只剩下一个目标,那就是报仇,即便是到现在他都没有任何犹豫。
沈择霜不是一个迟钝的人,童年经历的原因,他比同龄人都更加早熟敏感,尤其是对自己的情感认识,他清晰意识到自己是个疯子,表面上他对着仇人伏低做小,实际上他心底每时每刻都在叫嚣着杀了他们,灵魂的割裂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正是因为如此,活在仇恨里的少年,对善意的感知十分敏感。
雷雨那天,沈择霜并没有对沈时月说谎,他的确是怕黑,也的确是下楼找蜡烛。
在他刚经历父母双亡,来到孤儿院后不久,就经常被那些小孩欺负,其中有一次他们把他锁在小黑屋里,沈择霜到现在都记得,那是一间不足两平方的狭小空间,一扇门,没有窗,伸手就能碰到墙,视线可见皆是可怖的黑色,沈择霜害怕极了,可任凭他怎么哭怎么闹,都没有人来给他开门,最后是清洁阿姨打扫卫生才碰巧救了他。
从那天起,沈择霜就害怕黑暗,置身黑暗会让他彻骨寒冷,周身血液仿佛凝固一般,连呼吸都困难。
沈时月开门的那一刻,明明没有光,沈择霜却仿佛看清了眼前的少年,他也许是紧张的、胆怯的、犹豫的,但这一切都不重要,在沈择霜看来,沈时月开了门,他就是那间狭小黑屋里唯一的一缕光,不论是否微弱,但他存在的那一刻,黑暗便不再是纯粹的黑暗了。
空旷的走廊上,少年轻叹一声,深深暼了眼身后的卧室门,微不可闻地低声呢喃,“哥哥,不管你恨不恨我,终归不能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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