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20(2 / 3)
喷溅了年轻人一身,他朝她伸出手,却发现倒在那里的是母亲……
主教从梦中惊醒,浑身几乎湿透了,额头上布满汗珠。他向床头摸索过去,耳边却响起语音助手滑稽的声音,“今天是2月15日,星期日。天气:晴,气温:10.4华氏度……”
“闭嘴,露西亚。”主教低声吼道。凄冷的夜光从两片亚麻窗帘中间探进来,一如在修院的每个破晓,双手不知因为寒冷还是恐惧而发颤。
他坐在床边,失魂落魄地闭上眼睛,试图靠诵经驱散可怕的梦境。今天是四旬期第一个主日,除了弥撒,还有件重要的事——距离上次造访保育中心刚好过去一个月。他把“与弗里茨联系”写进了备忘录,语音助手正要提醒这事。用不着她多嘴,其实主教一直没忘,只是备忘录被念出来会有种羞耻感。这个频率是他自作主张,他不想去得太频繁,让弗里茨误会自己有多关心这个孩子。
傍晚,主教还算精心地打扮了一番,换上一件休闲西装外套,故意让几缕头发散下来。他对着镜子练习了几句客套话,挤出几个体贴的笑容,却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就这样吧。万一遇见其他家长,他可不想成为他们嘴里某个古怪、矫揉造作的艺术家。曾经有个嫖客说他冷着脸的样子很吸引人,但愿自己还“风韵犹存”,主教自嘲地想。他抓起衣襟嗅嗅,似乎沾染了教堂那股香火味。就这样吧。
主教给小弗朗辛准备了一个礼物,是糖果熊,百货公司柜员推荐的。它是主教平生见过最丑的玩具之一,但在孩子中流行——那个柜员说。主教思量一番要不要把它塞进袋子里,最后决定还是夹在胳膊下,这样看着自然些。
“这是给你的,喜欢吗……不,太强迫了。喜欢吗?拿着吧……”
主教排演几次后,拨通了字条上的电话。
“喂,弗里茨吗?我半小时后到门口。”
另一端沉默了几秒,差点让主教以为拨错了电话,熟悉的声音才响起。
“您今天不用过来了。”
“不用过去?什么意思……”
“阿彼哀不在保育中心,您不用来了。”
“那她在哪儿?”
“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用担心,大人。她明天就能回去。”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主教气急败坏道,“为什么她会离开?出了什么状况?”
又过了很久,终于,弗里茨再度开口:
“您来吧,慈善医院,六点半,我会在门口等您……”
小女孩和梦中母亲血腥的脸突然重合。宛如遭了霹雳一般,主教摔掉手机夺门而出。他到得比约定早了些,分针刚跃过4一点。矮小、秃顶的弗里茨没有食言,戴鸭舌帽,穿着修理工样式的茄克站在医院门外等他。
“阿彼哀和另一个孩子配型成功了。”路上,弗里茨向他解释道,“太突然,没成想会有这么巧的事。本来可以用更温和的方法,但那个孩子病得很重,他需要未分化的干细胞。鉴于普列谢茨基曾经是个大家族,俩人是兄妹也说不定,我倒希望多认识几个这孩子的亲戚……”
“为什么不通知我?”
“为什么要通知您?”
“我是她的监护人!”
“监护人,您敢把身份公布于众人吗?”弗里茨不咸不淡地反问,“都知道她没爹没娘,所以我干嘛费那个口舌说服他们相信,有位一个月过来一趟的先生是她的监护人。”
主教跌跌撞撞地经过一个又一个科室,他异常地口渴难耐,同时头昏脑涨,兴许是四旬期让他有些低血糖了。瞬间,无数可能和这事有关的人物浮现在脑海中,应接不暇。他甚至怀疑到教宗头上,鉴于普列谢茨基确实是个大家族,不过他没勇气求证。
“其实没那么严重,”秃顶男人小心翼翼改换口吻,“我更倾向于有个无助又可怜的小omega,需要一些新干细胞,好让他贫瘠的小小腺体重新制造出信息素。——而且这个不疼的,会打麻醉。”
“风险呢?”
“有,但很小……”他悄悄抬起眼皮打量主教,他换掉可笑的祭袍,作微服打扮,来掩饰教堂的腐朽气?
“你骗人。”主教恶狠狠地说。后颈又传来撕裂般的痛感,但他无论如何不能承认接受过手术,于是改口道,“弗里茨,你要对上帝起誓,忠于阿纳斯塔西亚·德米特里耶夫娜和她的女儿。”
“好的,大人。”
“这意味着再不经我同意动她一根毫毛,裁判所的火刑柱将等着你。”
弗里茨面无表情,“好。”
“现在去给我找点油来,快!”
几分钟后,小姑娘瑟缩宽大的病号服里,眼睁睁看见头发散乱的男人一手端着小碟,一手拎着只玩具熊,气喘吁吁地闯入病房,身后跟着几名穿白大褂的医生和一个秃顶修理工。这滑稽如马戏团的队伍让她暂时忘却了即将进行生殖腺穿刺的恐惧,“噗哧”地笑出声。很快,这些人一齐围到她床前,又让她紧张起来。
“愿全能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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