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匪类(1 / 2)
关山岭上有一处闫大寨子,闫大寨子这名号听起来响当当,实则外强中干,没田没地,没砖没瓦,成排的黄泥房子裹上干草,看着是比山脚下的王槽坊还磕碜。
至于这闫大寨子为何姓闫,左不过是因为姓闫的是关山岭上头一个当土匪当出个名堂的,如今闫大祖师爷早已呜呼,闫大寨子上的土匪换了一茬又一茬,眼瞅着这人是越换越勤,越换越少,险些到了自然灭绝的地步,终于,闫大寨子迎来了一批存活时间较为长久、发展规模较为庞大的居民。
此时,闫大寨子的土匪头头正在享用她的午餐。
妍伶坐在堂屋的门槛子上,旷日持久地嚼着一个杂合面窝头。
窝头是后厨老妈子的手艺,由于人力短缺,老妈子除了做饭,还包揽缝缝补补纳鞋底子等事宜,颇忙,因此,老妈子做饭的手艺就理所应当地偏向于潦草,即注重功能性,裹腹即可。就比如妍伶手上的这个窝头,首先,它是相当的大,有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效;其次,它坚硬无比,属于扔给狗吃都嫌咯牙的那种。
妍伶双手捧着窝头,由于她手小、脸也小,衬得这窝头就愈发地奇大无比。远远一看,仿佛是门槛上坐着个可怜见的小叫花子,叮叮当当捧个破海碗。只见妍伶嚼得是两眼发直,末了像一只大鹅一样抻长了脖子,等将那块实心的面团子噎进肚子里,她那苍白的脸蛋上已经隐隐犯了红。然后她接着噎下一口。
“唉。”妍伶嚼着嚼着,叹了口气。高粱面磨得粗,喇到她那不成蛋的嗓子了。她放下窝头,端起一旁的搪瓷缸子,吞了两口烧刀子才好受些。
妍伶用半斤烧刀子送服一个窝头,吃着喝着感觉日子挺美,然而美得惆怅,美得有限,因为眼瞧着这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妍伶是很愿意把这好日子天长地久地过下去,奈何天不遂人愿,近一年山底下不太平,起先是省城里闹乱,皇帝大总统一死,各路牛鬼蛇神免不得人仰马翻地打上一番,打到最后奉天城落到老裴家手里,余下的残兵败将只好灰溜溜地滚蛋,滚也不是个好滚,大兵们如蝗虫过境,横征暴敛,省城外头这些村庄被祸害个遍。关山岭凭借其鸟不拉屎之优势免遭荼毒,但山下的几个村庄可是被来来回回盘得像那晶莹透亮的猪大肠,是一点儿油水也不剩,于是村里有不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壮年alpha上山充了匪。
充匪,妍伶作为这帮匪类的瓢把子,自然是喜闻乐见,然而多一张嘴,每顿饭就得至少多备一个杂合面窝头,一天三顿,一人就得多备三个,这是不小的一笔开销,妍伶靠偶尔打劫过路商队换来的那点儿粮食远远不够,于是她改变策略,将目标对准了山脚下那些地主富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采用怀柔政策——主动完粮的,奖励竖日晨日一轮;拒不合作的,奖励人形天灯一座。果不其然,成效颇丰。可是好日子没过两天,山脚下又来了大兵,这次大兵不是来搜刮民脂民膏的,反而将矛头对准了他们闫大寨子!
妍伶放下搪瓷缸子,一只手托腮,拾了根柴火棍闷头在泥巴地上淅淅簌簌不知画着什么。
此妍伶,即为鸦六。除了闫大寨子上的人,恐怕谁也想不到令方圆二十里的福贾豪绅闻风丧胆的土匪头子鸦六,竟然是个身量娇小的女Omega!笼统地看,她是个学生头齐刘海的矮萝莉。此萝莉苍白如同水晶的肤色,简直让人怀疑将其置于日光之下,顷刻间就要化作一缕青烟呜呼哀哉了。由于苍白得过分,所以一眼望去,唯见一双黑亮湿润的瞳仁,和蔷薇色的颇具肉感的唇瓣,很像是某种家养的宠物,猫儿狗儿之类的,可以依偎在主人的臂弯里,翻着肚皮躺在壁炉前,偏偏不该出现在野山沟子里。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未到人先语:“妍伶,听哨兵说南山底下动静不小,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强攻上来了!”
来人是个男性alpha,生得肩宽腿长,眉宇出众,是个很英气的青年,换身摩登衣裳,满可以拉到电影厂去做明星,只是这青年此刻步履匆匆眉头紧皱,缺了摩登先生的那份从容。
妍伶放下手中的柴火棍,一双黑沉如水的眼睛瞥了那青年一眼,然后又转回到面前的泥巴地上——地上横七竖八的几条线,勉强可以认出是一幅粗糙的地图。
“默村,他们这回来了多少人?”少女的声音呕哑嘲哳,如同年久失修的破败风箱,竟然到了不堪入耳的地步。
默村,也就是傅默村,同妍伶并排蹲坐在门槛上,出乎意料的,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估摸着至少得有一个巴掌。”
整个闫大寨子,就算加上做饭挑粪的杂役、供人消遣的妓o,统共不过三百余人,若是正面交锋,简直是以卵击石。
“岭南有一处岩洞,你可知?”妍伶用木棍指向地图上的一处。
傅默村点头,“知道,前年天灾,寨子都被山洪裹走了,咱们还是躲到那岩洞里才捡回来一条命呢。”
“默村,你从底下挑出来50人作为精锐,分成两队,一队跟着你打伏击,记住,敌人死伤不计,一定要越乱越好;另一队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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