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乖狗(2 / 3)
月笙说的话,直到很久以后向湮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彼时他站码头的货物中,举着枪的手正在颤抖,透过血糊的眼睛看到单月笙用刀刃刺穿单杜龙的胸腔,在向湮用枪打出的空洞旁添了个血洞。银刃穿过肋骨,刺入鲜活的内脏,向湮仿佛能听到那颗心脏的震动透过刀刃被扩散到空气中,咚、咚……
“月笙,你果然是我的儿子。在这条道上,你会走得比我更远,我可以断言。”单杜龙笑着吐出一口鲜血,浇在单月笙的脸上。血液浓稠,淌入衣领,就像一条河流。他的眼珠子缓缓转动,仍旧清明,视线落在向湮身上时直接将对方定在原处。单杜龙大笑起来,血珠如雨点般挥挥洒洒:“他可真是条好狗啊,是不是?”
单月笙没有回答。
“忠心耿耿,即使是叫他来陪你杀你老子这种没把握的事儿都在所不辞!”单杜龙笑得浑身乱颤,就像一座即将崩塌的山峰。单月笙面无表情地转动刀柄,而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染血的大掌怜惜地抚过单月笙的脸,留下一个血掌印:“不这么让他表忠心,就无法安心,谁也不能信任……月笙,血脉真是无法反抗。即使你杀了我,你也不过是下一个单杜龙罢了,呵。”
巨石般的男人在留下这声不屑的讥笑后,骤然倒塌。他双膝一软,背脊失去力道,整个人从刀刃上徐徐滑落,最后侧倒在地上。他的眼睛仍大睁着,嘴角带着狰狞的笑意,仿佛似后依旧不依不饶地嘲笑着单月笙。
天空乌云密布,滚滚雷云接踵而至。几声雷响后,先是淅淅沥沥的雨点,刹那间转为瓢泼大雨,将单月笙从头到脚淋得湿透。雨水顺着他的额头淌下,却怎么也冲刷不净浓郁的血腥气。
“呵呵……”单月笙从喉咙里滚出几声类似抽泣的声音。向湮以为他哭了,手伸到一半却发现单月笙居然在笑——他的眼里迸发出惊异的光芒,倒映着父亲的尸体。嘴唇高高翘起,在血花的点缀下妖异艳丽:“呵、哈哈……哈哈哈!”
单月笙笑得捧腹,整个人都弯下来,连连倒退了几步。
向湮杯他这幅模样吓到,连忙上前去,却不知如何是好。单月笙就像一只失去理智的猛兽,虽然在笑,却仿佛随时都会咬碎接近他的任何人。他手里的刀还未收进刀鞘,稍不小心便会伤到自己。情急之下,向湮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单月笙,徒手握住刀刃从单月笙手里夺来,扔出老远。
“哈哈、哈啊……啊……”在向湮笑了许久,单月笙终于缓过神来。他抬起双手掩住面部,深深地喘息着,浑身发作般痉挛起来。
“阿笙、阿笙你听得到吗?”向湮惊愕地捧起单月笙的脸。单月笙睁大了眼睛,瞬间停止了痉挛,就像一块木头一样没有任何动作。水珠点在他的睫毛上,一眨便落下来。单月笙桃花瓣似的唇动了动。
向湮听到他深沉的声音:“回去吧。”
那夜单月笙破天荒地让向湮睡了自己的床,两人就像是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下冬眠的小动物,互相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暖。向湮摸到了单月笙削瘦的背脊,脊梁骨一节一节的有些硌手,摸上去很冷。于是他将手心搓热了又覆盖上去,暖意在掌心里散开,单月笙舒服地展开手脚。
“向湮。”单月笙认真地看着向湮的眼睛,黑沉的瞳孔里只有一个人存在。他逐渐靠近,直到两人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他问:“你知道我睡得很浅。”
“什么?”向湮一怔。
“也就是说……”单月笙眨了眨眼,被月光照得透亮。他的嘴唇也看上去是柔软的,甜美的。他说:“如果你半夜潜入我的屋子,我会发现。”
向湮顿时感觉脑内“嗡”的一声,面颊火热,背脊却嗖凉。
“怎么了?”单月笙像是看不懂他的恐惧与紧张,纤长的手指来回在向湮脸颊上滑动。
月光被乌云遮住,屋内一片漆黑。
“我、我……”向湮结巴着,急得满头大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嗯。”单月笙心不在焉地捏着他的鼻子,手指交替着像小人走路那样沿着向湮的鼻梁走到额头,拇指划过凹凸不平的伤口。向湮忍不住“嘶”了一声,他本就长得凶狠,那道伤口被洗净后深粉色的一条越过眉骨直达眼角,显得他更是狰狞恐怖。单月笙却毫不在乎,继续拨弄那瓣伤口:“你说。”
“对不起,我不该、不该偷偷地……”向湮又疼又怕,说话便愈发磕巴,“偷偷进你屋,还、还……呃!”他陡然睁大眼睛,瞳孔震动盯着单月笙忽然靠近的脸。
单月笙微微抬头,柔软的唇瓣轻轻触碰在那道狞凶的伤口上。
向湮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产生幻觉了,才会看到单月笙在吻他。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游曳,落到单月笙领口下白皙的皮肤和凸起的锁骨上,大脑愈发晕乎。
单月笙就这样含着他的伤口,濡湿的触感绵软温暖。乌云褪去,皎洁的月光重新铺洒满屋,单月笙终于松开,重新与他对视:“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就像你每个夜晚做的那样。”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向湮再也听不清他在说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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