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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露娜(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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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袅袅白烟从茶壶里冒出来,落入茶杯,再飘到半空中缓缓消散。单月笙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手下一抖,茶壶咕噜咕噜地滚落在地。满壶滚烫的茶水洒在二人身上,茶叶清香扑鼻,却乱了向湮的心弦。比身上的疼痛来的更快的是视觉,单月笙那双白皙修长的手被烫得泛红。他急得半跪在桌边,想要捧着那双手吹气却又不敢,手伸到一半不尴不尬地颤抖着。

“做什么?”单月笙似乎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歪斜着身子,轻笑,“我说了让你坐好。”

“你的手…”向湮不敢怠慢,急忙叫人送了冰水和毛巾来。侍女想帮忙,却被单月笙遣散了去,他只好亲自上阵。向湮小心翼翼地捧着单月笙的手擦拭着,这双手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当他做错了事儿时,这双手会毫不犹豫地落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鲜红辣疼的掌印;相反,当他做得好时,这双手又会宠溺地揉着他的头发,挠他的下巴,单月笙会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做得真好,我的乖狗狗。”

他端详着这双手,在细心擦拭下已经不再泛红。在上面抹了一层薄薄的药膏,以防万一还是得缠上纱布。纱布绕过虎口插入中指和无名指之间时,向湮顿了顿。

“怎么了?”单月笙问。

“你这里有一颗痣。”向湮说,“我之前没注意到。”

纤长的无名指内侧有一颗棕褐色的小痣,不仔细看看根本发现不了。单月笙抬手仔细找了一会儿:“真的,你不说我都没发现。”随即,他笑着冲向湮勾手,“过来。”

向湮习惯性地服从,半蹲在单月笙膝边扬起脑袋。单月笙缠着纱布的手还被他握在手里,便抬起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脑袋:“真乖,估计我都没有你那么了解我自己。”

向湮不做声,捧着单月笙的手小心翼翼地缠绕绷带。单月笙似乎是心情极好,甚至轻轻地哼起了歌。向湮经常被单月笙带着下戏馆,因此也勉强听出他在哼什么,似乎是一首叫做《月潭》的歌。讲述了一对相爱却被拆散的男女夜夜趁着月黑风高,相会于一潭泉水边。他们无法忍受这种无法见天日的相思之苦,终于决定投河自尽。两人相约泉边,执手一同没入泉中。冰凉的泉水逐渐将二人吞噬,男子命丧黄泉,女子却得以苟活。那之后女子相思成愁,日夜寝食难安、在泉水边以泪洗面,终是在数年后随男子而去。上天觉得她的爱情可歌可泣,便将她的灵魂化作月亮,以照亮黑夜,从此的情侣即使不得见天日,也有月亮为其照亮。

听曲儿时,向湮正坐在单月笙身边。单月笙给他解释了一遍后嗤笑:“即使死了一次不成,还能投第二次河。说白了也就是不敢死罢了,有什么‘爱得可歌可泣’的?”

“……这样。”向湮若有所思地点头,“可是我认为她的确足够爱那男的。”

“嗯?”单月笙偏过头,撑着下巴看他。

“如果不爱,也不会每日都去泉水边了。”向湮说,“早日寻别人嫁了不就得了。”

单月笙摇头:“如果她真那么爱,早就追着人去了……在泉水边呆一天也好十年也罢,都不过是装装样子。”

“说不定她……她是在等那男的回来呢?”向湮有些不服气。

“人死不可复生,哪有那么蠢的人。”单月笙不屑,躺在靠椅上不再理会他。

他们没能得出一个结论,以向湮的默认画下一个句号。

“是吗?”露娜的笑声将他从漫长的回忆中唤醒。她笑问:“你呢?你更喜欢什么茶?下次请你来家中做客,便帮你顺手准备着吧。”

“不必了。”向湮回答,随即意识到自己这样实在有些伤人,便生硬地转折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孤男寡女如此相处还是不好。”

露娜被拒绝,声音却似乎更愉快了些。她将一只手搭在轮椅上,缓缓靠近向湮:“你不走正门进来,不就没人知道你来过?”

向湮下意识后退半步:“……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你最好也尽快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露娜问。

“我也不太清楚,我认识的人告诉我南边有鼠疫,正在向这里感染。”向湮扯了个谎,“总之能防则防吧,我建议你尽快带上家当离开……尤其是你腿脚不便,早些离开的好。”

露娜放下手中的水杯,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她两手交叠在膝上,思索了许久后回绝了向湮的提议:“不过我想我还是呆在这里吧,不仅仅是因为如你所见,我腿脚并不方便我到处走动。”不等向湮问,她便自己解释道,“我在等一个人,等他回到我身边。如果我现在走了,他就不会回到我身边、来找我了。”

“你……”向湮还想说什么,终究因为二人才刚相识而住了嘴。他想到屋外那辆老爷车,看着露娜不便的腿脚,叹息着摇了摇头。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要对一个刚认识的女人这么上心,可是露娜身上有一种他喜欢的,让他舒服的气息,让他不自觉地就对这个女人软下心肠。于是他说:“那如果你改变了想法,就告诉我吧。我可以想办法带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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