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棺椁(1 / 3)
医疗室在下面一层,你扶着兰登过去,穿过有着钢铁栅栏的回旋楼梯推开那扇厚重的门,钢铁拼接而成的内室在你眼前展开,铆钉四处扣连,电线像树梢上的蛇一样垂下来,人类建造的空间站这样粗糙而笨重,像误入一座金属组成的原始森林,让你想起博物馆中科技初现曙光的蒸汽时代。你有点担忧这里仪器的医疗效果。
这里的治疗仪器果然没有艾伯特族群的那么先进,使用前还得手动把伤口清理一遍。兰登在你身旁坐下,你伸手掀开他的衣摆,激光高温让织物的经纬与伤口处的血肉焦粘在一起,小心撕下来时牵扯了大片血丝与皮肤组织,伤口内部呈现出惊雷劈过原野的焦黑沟壑,让你觉得触目惊心,自己身上同样的部位似乎也在隐隐作痛。
你拿起手术刀将焦透的皮肉割下来时,兰登发出低低的抽气声,你抬头问他:“很疼吗?”印象中曾经实验时他被肢解或者剖腹都是不发一言的。
“很疼。”兰登低头冲你委屈地眨眼,于是你更加小心地放轻了力道。
桌子上除了医用消毒酒精还有一瓶没拆盖的饮用酒,透过浅褐玻璃能看到泛着浮沫的液体,瓶身上贴了一圈色彩斑斓字母夸张的锡纸封条,很有数个世纪前的老旧酒吧风格。兰登给自己倒了一杯,消减的重力让酒液变得轻飘飘,成了一团变化多端的琥珀色磷光勉强悬在玻璃杯中,他呷去顶端的一小块,又很有兴致地给你讲起人类航天史的最初,探索天空的宇航员们偷偷将酒水带入太空的故事。任何事的初期似乎都是这样举步维艰,如果让曾经踌躇满志的探索者们得知数个世纪后他们梦想中的星辰大海已然更改主人,又会作何感想。
你简单处理好兰登的伤口,让他躺入治疗仓,转身准备离开去上一层收拾一下满地的艾伯特人残骸,手腕突然被扣住,拉力从后方传来,回过神来时你已经如一朵被风掷弄的蒲公英轻飘飘落在仓里,正对着兰登的脸,他眼里有你熟悉的温和炉火。
一只手伸来蹭了蹭你的脸颊,手掌展开,你看见一只小巧的盒子,兰登在你耳边说:“帮我戴上吧。”
你打开盒子,一枚精巧的环状物滚进你的手心,似乎也是套在手指上的,和你手上那枚缀着鲜红氧化铝结晶仿佛从血泊里拣出的不同,这枚上面没有任何装饰,纯黑,质地光滑,内侧有细如蚊腿的凹陷,一笔一划组成大写的数字九,仿佛墨水冻成冰又穿凿开细细刨光。你觉得比起戒指这更接近一个缩小的项圈,主人的名字刻在上面,被一点点推至指根,严丝合缝地铐牢。你盯着它,微妙满足像浆果里挤出的汁液嘀嗒在胸口。
兰登抱住你,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09,我的体内混合有异族基因,生命力较一般人顽强,即便被摧毁大脑也有一次复原的机会,只要在复原后的十分钟内再一次进行摧毁,我就会彻底死亡。”
你愣了一下:“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兰登在你的视线里,刚才从舌尖烧到胃底的酒精不足以让他显出醉意,只在几处不显眼的地方燎出薄红,眼角,嘴唇,耳根,眼底浅蓝的冰壳崩解融化在一片潮水中,配合刚才话的内容总让你觉得他相当易损,似乎你一动手就会将他握成齑粉。他摸了摸你的发丝,说:“你是我的伴侣,我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伴侣,一个只在人类图鉴中随意瞥见过的词语与你划了等号,让你略微迷茫。你思索片刻,找出一个同等的秘密:“我的关机程序的密码是HXA796458906,虽然不能杀死我,但能让我在短时间内陷入休眠状态。”
“我猜我们不会有需要对彼此使用这些秘密的时候,”兰登靠近你,在你耳尖上浅吻,指尖稍微用力按着你的后脑,这次声音中染了些含混的笑意,“对了09,你知道人类在新婚夜通常会做什么吗?”
你当然不知道,你又不是人类,也不是对人类研究颇深的生物学家。
不过,你略有猜测。所以当兰登抬起你的下颔吻住你时,比起意外你更多感受到的是如愿,漫长旅行中星辰碎屑伴着宇宙风刮过你的皮肤,所到之处燎起刺痒,而今被对方软冰般的嘴唇温和地接纳,舌尖抵着唇缝一点点湿润软化,又撬开钻进去,厮磨勾缠。你尝不到酒精的甘冽只是被醺醉的高温充斥着膨胀轻盈起。当对方低声引导着你“放轻松,舌头绕起来”时,你一一照做。
狭窄仿佛棺材的仓室里,兰登遮去你视野中大半灯光,灰尘散射出的五彩光片飘入你的眼角。迷迷糊糊的你感觉一只手绕到脊后将拉链往下扯,带鳞的尾尖蹭着腿弯展示向上的趋势,你好像真变成了一枚熟透的果子,被他从壳里剥出来连汁带肉地啃着,融入他的血肉中去填补第三根肋骨的空白。兰登响起的问声将你捞起:“09,你只穿了这件礼裙吗?”
你看了眼自己袒/露的身体,只有人类脆弱的身体在宇宙中需要一层层保护起来,衣服对你而言大多时间都只是负担。
兰登眯起眼,浓郁的蓝色快要从虹膜上淌下来。他拉近你,轻吻落在你小巧的胸/乳上,你立刻睁圆眼,全身的磁场紊乱得分不清两极,乱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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