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流言(2 / 3)
他以往在街上流浪时,偶有好心的青楼女子会盆好一钵剩饭,招着手让他藏在後门墙边吃。
他听得那些嫖客与妓子的调笑,各种污言秽语,甚至有时在巷弄,也不进屋,就旁若无人亲热起来。
男人与女人最多,小倌却也是有的,只是他怎麽也无法想像,哥哥曲意逢迎、卖笑讨好另一个男人的样子,而这个另一个男人,经过余明所言,现下有了形象──他咬着牙,只是稍微一设想,心脏就猛地揪在一处,难以呼吸。
小凝姊姊总说,等她存够了银两,把自己赎了出去,就要找个老实男人嫁了。不要长相英俊,也不须有钱,老一点的,也没关系。她涂着蔻丹的手指,点了点自己嘴唇,人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总是有些行业,注定就是下贱不堪。
他从有意识开始,便随着穷困饥饿一同长大,明白人人各有难处,自己都不过一要饭的孤儿,怎可能还有资格认为谁贵谁贱。
但哥哥现在却告诉他,他与男人做那事,不为挣钱,也不为相守,只是享受。
一时之间,竟说不清是鄙夷还是不值。
还是说──
其实是我听错了?
或是我……搞错了?
他忍不住又想到,甚至渐渐希冀起来。毕竟这样更合理,况且对方的神色,太过稀松平常,半分不像被人撞破情事後的反应。
花妖并不知晓,不过这一刻钟,沈异生便转过万般心绪,他只是自顾自地开始收拾起行囊。
在人间许久,他也明白人类有道德伦常,就算在他眼中,并不觉得巫山云雨是什麽肮脏龌齰之事,还是尽量避开,能不惹是非就不惹是非。
现下既然沈异生会来问他,就表示已经传了开来。
可他已经处处小心谨慎,怎地还会暴露?
他以为是运气不好,却不知道,这事儿还要从他的那一脚说起。
几日前,他和一壮硕男人好上,对方情正浓时,粗喘着气,疯狂抽动胯下,嘴里不乾不净喊了句:
「爽吗?小骚货?」
这话登时触了他的逆鳞──
凤来馆乃城中最大青楼,里头妓子皆识六艺,懂诗赋,来往恩客也多为文人贵族,就是床事,也极尽风雅作派……他怎忍受的了此等粗俗言语,心情不好,连带影响食慾,当即一个翻身,把人猛踹下床。
那壮汉捂着下身哀号,他看也不看,甩手就走。哪知对方心有不忿,自觉颜面尽失,喝醉了酒,把这事同他人抖了出来。经过几次来回,很快便传到他婆娘那里,气的天天扯着自己汉子耳朵骂,这一下,镇子里的都知晓,张二牛找了兔儿爷。
不论如何,这处是待不下去了,他不担心闲言碎语,只是怕又有人找道士上门──运气好,挨上几鞭;运气不好,可就真要魂飞魄散。
沈异生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收拾,一语不发。
「一起走麽?」他问。
沈异生木然点头,然後又反应过来:「要去哪里?」
他也不解释,只是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包起来,望了望天色,心情极差,「咱们得快一些,要在天黑前找到落脚处。」
一路上,心照不宣,两人都不再提起这件事情。
沈异生以为离开是要断了这些干系,因此虽然有太多疑问,却怕惹得对方厌烦而问不出口。他看得出来沈惑弦不愿谈论这事,再加上自己替对方找的藉口──毕竟他从没亲眼见到余明口中的肮脏事,沈惑弦身上又是一股乾净的气息,像贵公子一般,完全无法想像那幅样貌。
花妖则是心生烦躁,暗自想着下回得挑选还未娶妻的男子,才不会又多生事端。
出了镇外,走上林中官道,花妖配合着他的脚程,缓慢前行,走了三四日了,还没见到一间客舍。
虽然在外头餐风露宿,三餐都只有乾粮配水,白日赶路时,从树叶间照下来的阳光,可以把人晒伤,身上永远湿答答的流着汗。沈异生却不觉辛苦,甚至很喜欢这般,只有两人相依为命的时刻。
花妖也发现了他的小心思,捏了捏他的脸:「每天给虫子咬,吃硬梆梆的饼子,怎地还这麽开心。」
……因为我喜欢跟你在一起,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快乐。
他摇摇头,没有说出口。
水声潺潺。
又是汗水黏腻的一日,他们运气极好的在歇脚处附近找到一汪潭水,恰巧水袋也快空了。装满水後,花妖卷起下摆,坐在石边,将两条白皙修长的小腿伸进冰凉的潭里。
「脱了衣服,洗一洗罢。」花妖道。
沈异生也担心自己一身臭汗,惹对方不快,早有此意,当即除了衣物鞋袜。
和两年前相比,他又更高了一些,被沈惑弦好吃好喝的养着,肋骨终於不再那麽明显,看得出少年人的身驱。双手摀着下身,背对着花妖慢慢坐进水里,就听得身後传来笑声。
「……异生长大啦。」
花妖伸长腿,点了点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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