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钟长鸣于前尘时分(2 / 3)
何不慌?
年纪尚小,还未悟及佛法的僧人,慈悲心肠自然是没有多少。他最担心的,可还是师兄会也不会怪罪于他。
于是他蹙眉叱道:“黎四,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晓得这个时候,外头风多大么……”也不顾有师叔在旁了,说罢抬腿便要去推他回房。
还是玄喻眼疾手快,一把将看不清局面的小师侄拉到身后。他缓缓将左手揖于身前,佛光流转的眼中似乎无甚悲喜。
“施主,莫要难为一个孩子。”
先前听闻这位圆讷师侄唤他为黎四,又有因在前,便略略将其身份猜得一二。
原来是他。
暗香弟子黎孤,确是排行第四的。
倒是那黎孤,显现出诧异模样,双手一摊,真是委屈又无辜,任谁见了,都想为他鸣一句不平。
“手上沾的血不是滥杀无辜得来,你总晓得。小师傅帮了我,我可并非什么忘恩负义之徒,何来为难他?”
圆讷不自觉捏紧了玄喻的僧袍,他瞪大了眼睛——这黎四,可从未露出这般神情。他永远淡淡的…沉闷的……像根木头。
虽说相貌平平,然而那双忽显锐利的凤目是绝藏不住的。暗香门人擅易容,故而对他们,对与他们相识之人而言,脸是最为虚假的东西。
玄喻也怔,对那个门派先入为主的观念占据了他的思想,也忘记了不得妄语这一准则。只是此人实在狡猾透顶,若不是听那些小僧人说“禅医寮新收留的一个青年人,身上有好闻的兰花香”,他早也将此人放过去了。
何况上一回,他也的确并非在滥杀无辜。玄喻便点头道:“上回你……”
未及他落了话音,一点寒芒乍现。僧人不曾看清他如何出刀,待回过神来,一把小巧轻薄的匕首便悄无声息地贴在了他的脖颈上。刚欲开口,且见那刺客收回刀,冷声道:“休提。”
无人会希望自己的丑事外传,他亦如是。那夜他掀起红烛绣罗帐,迎面见到的,除了那罪该万死的狗官,还有这碍事的和尚。
穿戴的面具是女人的秀丽皮相,一点朱唇诱万人尝,腰间兰花香囊中的毒香作一味上好的调剂,铺开通往地府的绢罗道。
……不想,却被那和尚一眼识破。
刹那间黎孤眸底微芒涌动,翻腕提臂,刀尖抵着皮肉上移,直逼僧人面门。怪了,他向来不愿费任何工夫去杀一个事外之人,可此人总是牵动他的情绪。
玄喻却并没有露出半分惊慌亦或愤怒之色,他甚至连睫毛也未曾颤动。似乎早已洞悉了面前此人的虚张声势。
……分明是这不讲理的刺客兀自越想越气。如今还赖上了分明何事也没有做的玄喻和尚,真是蛮横。
小和尚也不晓得怎么的,忽然来了股子勇气,“哇啊”一声甩开玄喻,一把抱着刺客大腿便不放了,他且喊:“你放开我师叔…!”
…………。黎孤可不想为难小孩子,况也确实没有杀人之心。冷哼一声,将匕首收回袖子里裹好。旋即冷着脸,将手掌一摊。
玄喻:“嗯?”
黎孤耐下性子解释道:“你等将我的刀尽收去了,如今我就这么一把匕首。还不还我。”
玄喻露出了然的神色:“不。”
“他妈凭什么?少林寺尽做些打劫勾当么。”
玄喻道:“还不是取回那险物之时。”
黎孤都快要气笑了:“能活这样久,全凭其相助。却被你胡乱套一个险物之名,多么委屈的一把刀。……哎呀行了,对你师叔做不了什么,松开我。”
圆讷吓得一激灵,自个儿撒手退至原处。
黎孤抱着胳膊冷笑,玄喻仍是不松口。
虽说这玄喻是懂得暗香之道的,但少林之安危才是至关重要,应当防备的绝不可不防备。刺客自然晓得他如何想,然而正是因为这个,他才觉得恼火。
“即刻便走,绝不碰你少林一草一木。可以还我了?”
玄喻悠悠拨转佛珠,乍看似乎平静无波的眼神中,分明含着笑:“不可。”
……
黎孤转身就往客房里头走,勾勾手指便教那门关上。“砰”的一声响震天,这怒火已是昭然若揭。那尘土飞扬,门板相撞,硬生生将二位僧人隔绝在门外。
玄喻敲门问道:“黎四?”
僧人不晓得究竟是他生气,还是在酝酿别的阴谋,两面之缘罢了,玄喻并不理解他是怎样的一类人。
玄喻耐心解释:“不是困你,待你伤好便放你离山。”
那圆讷也蹙眉,不晓得这大哥哥是如何了,竟格外嚣张跋扈,这下还反客为主起来,教他二人吃了个闭门羹。
阿弥陀佛!既然师叔不恼,那么他也无甚好恼的。笨拙地揽起袖子,垫着脚也跟着敲门:“黎四,生气便罢了。药不能停!”
忽然上方传来一声低笑,圆讷猜出那是谁人出声,当即吓出一身冷汗。小小的僧人扬起脑袋看这他那位传言不苟言笑的师叔。
玄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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