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成时(4 / 5)
冲她挥了挥手。
她不作理睬,低头看书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再抬头时,发现父亲不知什么时候也去园子里了,他一改平日里严肃又不近人情的形象,像个寻常人家的父亲,躲着絮絮叨叨的妻子,蹲在自己女儿的旁边,像是兄弟一样和她肩并肩的一起抽烟。
夏日的夜里,虫鸣啁啾,月光朦胧得像一场梦。
他们就在这样梦一般的景致里,一边抽着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些什么。
说到些什么有趣的,岑显会勾着唇角笑一会儿,父亲脸上的线条也显得无比和缓。
他们凑得不近,也没有太多的肢体语言,但岑鹤读到了一种独属于他们的亲昵氛围,那是岑鹤和父亲之间永远不会滋生的一种氛围——大概,就叫做父辈与子辈。
岑鹤的书忽然就读不下去了。
“你真的怀孕了?”恍惚了一会儿,岑鹤在她身边坐下。
岑显吐出一口浊气,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我只查了你的腺体和颅部,激素水平是有点异常,但据此还不能完全判断。”岑鹤道。
岑显夹着烟笑了一会儿,直到岑鹤用怪异的眼神看向她,她才笑着说:“你还是那么一板一眼。”
岑鹤抿唇不语。
过了一会儿,岑显掸了掸烟灰,“你是来叫我打掉的么?”
岑鹤轻轻嗯了一声,“爸说,没怀就去相亲,怀了就去打掉再相亲。”
岑显没有回答。
“你就算怀了,也很难安全生下来,Beta的生殖腔都因为退化萎缩到很小了,Alpha就更不用说,弄不好连你自己都有生命危险,你学医这么多年,这点道理不用我说。”岑鹤说。
而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冬日萧瑟,岑显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她的脸颊极度缺乏血气,还残余着些没散去的瘀青,双臂抱在胸前,夹着烟的手凑在唇畔,淡青色的烟圈一圈又一圈地在她眼前形成又消散,纤薄的侧影异常寥落。
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忽地握住了岑鹤置于膝上的左手凑到眼前,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吐出一口烟,似笑非笑:“啧,钻戒真大,你未婚夫对你挺大方啊。”
岑鹤要抽回手,岑显却突然使了点力,她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让岑鹤陡然感到一种来自于Alpha天然的、强大的压迫性和威慑感,令人无所遁形,“你爱他吗?”她问。
岑显很少会有如此正经的时刻,她总是噙着凉薄的笑意,漫不经心地做着事情,像个吊儿郎当的纨绔,有时,甚至会叫人忘了,她是个天性凶狠暴戾的Alpha。
岑鹤一瞬间愣住了。
陡然一股无名火从心底暴躁而起,她又感到这种熟悉的、被羞辱的耻意和愤怒,好像无论经过多少岁月,她都无法从容淡定、心平气和地站在岑显面前,好像她就活该永远低她一等,永远被她俯视被她睥睨,永远做她高大树影后无人看得见的卑贱野花。
无论是性别、能力、成就……还是爱情。
她愤愤甩开岑显的手,霍得站了起来。
岑显纤瘦的手背撞在长椅上,极其清脆的一声。
“爱不爱的没有用也没有意义”,岑鹤听见自己声音冰冷又犀利,她扬着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岑家只容许门当户对,和锦上添花的情投意合。”
“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对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抱有幻想,你自己不觉得幼稚又可笑么?”
“身为Alpha,被别的Alpha标记,还搞出人命来,岑显,你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你不是喜欢娇小可爱的Omega么,怎么,一夕之间转了性了?发现被人标记很爽了?”
她的音调越来越高,恼羞成怒使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语气尖酸得让人难以置信。
“我爱不爱他?关你什么事?”
“像你这样游戏人间的人,又有多爱他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岑显。
在她一阵阵发黑的视野里,岑显没有发作也没有愤怒。她只是怔怔地深深地仰望着她,眼眶泛起些许的薄红,目光复杂得像是紊乱的磁场,叫岑鹤一瞬间几乎无法直视。
烟灰在她指间积起长长的一截,烧到尽头的烟烫伤了她的手。
半晌,她苍白干燥的唇瓣嗫嚅着动了动,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带着细微颤抖的,“嗯。”
岑鹤拂袖而去。
没过多久,岑鹤便和林国峰结婚了,岑显来参加她的婚礼,带了一大捧白鹤芋,她站在化妆间盯着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的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上前时隔多年地给了她一个猝不及防的深深拥抱。
“要幸福啊,鹤仔。”她说。
岑鹤沉默了一会儿,罕见地和她说:“他要是真的爱你,不会让你怀着生命危险生下这个孩子。打掉吧……”
她感觉岑显的手臂收紧了,勒得她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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