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朔月 上(2 / 3)
可那又怎么样。
棉花注定是属于郎朗盛夏的。
林岑朗的视线从那两个字上懒懒收回,不屑地淡淡笑了笑,“开车,去堇色弦声。”
现在是下午两点,正是一天中最为炎热焦躁的时候,书咖里的人很多,躲在里面吹着空调,边品尝着醇香的咖啡,边沉浸在书中的世界,惬意到让人的每个细胞都在醇厚丝滑的咖啡香和书香里舒展呼吸,懒洋洋得不想动弹。
夏棉躲进店对面的一家肯德基里,隔着两道窗和夹在中间的柏油马路,却似乎能将江雪墨的一颦一笑都看得一清二楚,就连那双天生含笑的月牙眼、还有他眉峰上那颗像暗星的小痣,似乎也能看得清楚明晰。
那尾调像茉莉、高贵又雅致的依兰香似乎就盘桓在鼻尖,还有那总是清淡温雅又缠缠绵绵的“棉棉”似乎就一声又一声地萦绕在耳畔。
一开始带着奶呼呼的童音,再到变声期时的略微沙哑低沉,再到后来的清澈温软……每一声,他似乎都能回想起来,每一声都如在昨日如在耳畔。
然而,最终,那凄厉惨烈的一声声“棉棉!”“棉棉!”“夏棉啊!”,他却没能听见,一声也没能听见。
又或者说,时隔了半年,时隔了永远无法倒流逆转的永远,才迟迟听见。
夏棉的唇瓣紧绷到肌肉都不受控制地抽搐颤抖,稍微开一点缝隙,就会忍不住哭着一声声回应那一声声呼唤。
江雪墨的眼睛天生含笑,夏棉的嘴唇天生上翘。
但含笑的眼睛如今总是满满盈盈的水雾,上翘的嘴角现在总是苦涩不堪地下垂。
上天馈赠的那点柔柔软软明媚甜蜜的笑意,在这短短的二十余年的尘世人间,不知不觉地被抹杀干净了。
滚烫的水渍顷刻间漫了满脸,滑落到下巴上的时候,马上又变得冰凉。
KFC里人来人往。
办公的人喝着咖啡拿着电脑噼里啪啦,聚餐玩闹的人欢声笑语,拿着电话挥斥方遒的人语速快得追得上股市的跌宕起伏,几个字就可以掀起股市的风云色变。
只有一个单薄得可怜的人缩在窗角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向对面张望。
望着近在咫尺,却又遥远得可望而不可即的那个地方。
他的心脏在放声大哭,眼泪却潸然朦胧得默然无声。
街对面江雪墨拉花的手重重一抖,一阵强烈的心悸和痛楚在胸口轰然炸裂开来。
他猛地回头向街对面看过去,夏棉就在那里泪眼朦胧地哀哀地望着他,像是一只眼巴巴等待归巢的倦鸟,瘦骨伶仃,疲惫不堪。
咖啡杯被他霍得撞倒了,摔碎到地上响亮的脆响遽然在静谧的书咖炸响,吓得全都安静入神的人俱是一个激灵。
但他却什么也察觉不到,风一样、疯一样地冲向对面。
我错了。
我不该向任何人妥协;我不应该将你小心翼翼、费尽心思保护了这么多年的自己就这么拱手让出、胡乱作践、引颈受戮;我不该为了报复俞骁、为了让俞骁也不痛快、为了让俞骁也如油煎火烹,故意对你说出那样狠心至极、伤人伤得体无完肤的字眼。
我错了。
这并不过分宽敞的马路,却因为车流川流不息,像是隔了万水千山,似乎永远也到达不了对岸。
尖锐的刹车声和撞车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司机的怒骂此起彼伏,肮脏到不堪入耳。
但跌跌撞撞的人却什么也听不见,踉踉跄跄的人泪流满面。
原来,追逐一个人是这样的令人悲伤绝望,是这样的令人心急如焚,是这样的令人痛到撕心裂肺。
夏棉可是穿着单衣赤着脚,在风雪呼啸的寒夜里,追着他一路跑了千米,跑到精疲力尽,追到彻底粉碎。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江雪墨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无助到绝望。
寻找他那朵在黑暗里默默温暖了他许多年悄悄保护了他许多年、却被他吹走拂散的白白绵绵的小棉花。
而当他终于翻山越岭般穿越重重凶险无比的障碍抵达对岸时,那朵小棉花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可信息素同样封顶的Omega却闻到了那残余的木樨和梅子味。
清晰,又熟悉到深入血液和骨髓。
江雪墨摇摇晃晃地站在那个窗边的角落,捂着嘴巴,攥着心脏蹲了下来。
依兰香咸涩地滴滴答答落下来。
和花果香丝丝缕缕地交融在一起,宛若天生。
那曾经是生命与生命都紧紧生长在一起、缠绕在一起的味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是“夏棉与江雪墨”的味道。
你回来啊,棉棉。
江雪墨哭得无声,满是扑鼻的血气。
我带你走。
哪怕是回到那穷困潦倒、昏暗阴郁的温城,也不要在外面的世界了。
那里只是皮肉之苦,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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