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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床边的侍女轻轻擦拭床上人的额上细汗。见昏迷已久的世子在睡梦中眉头紧锁,喘息急促,心神不宁,侍女担忧他状况再次恶化,于是轻声呼唤,玉手轻抚那起伏剧烈的胸膛,“殿下……殿下……”看到困于梦魇中的世子冷汗频出、身体恐惧似的微颤,侍女忍不住红了眼眶,拿着手帕缓缓擦掉世子眼角流出的眼泪,“殿下……您受苦了……”
感受到世子身体有些发热,侍女起身走到窗旁,将大敞着的窗户关小了些。一回身看到床上被噩梦缠身的世子似乎慢慢睁开了眼睛,没想到他会此时幽幽转醒,侍女缓步迟疑了两秒,确定世子张开双眼并非自己眼花,她震惊地快步走回了床边,“殿…殿下……您醒了?”
床上的人听到声音微微蹙眉,朦胧混沌的眼睛望着帐幔看了一会儿,然后顺着女人的方向微微转动了两下。
见世子双眼渐渐聚神,侍女声音激动地抖了起来,“殿下!太好了!奴婢…去请王爷!”
耳边聒噪尖锐的声音很快消失,世子双眼直直望着头顶帐子,似乎还未从梦境中回过神来,眼睛里的泪珠控制不住地不停顺着脸庞滑过浸湿枕头。
无法脱身的地狱梦魇仿佛还近在眼前,东胡人恶魔般的脸庞、暴戾的行径在脑海中无法挥散,紧张心悸的世子连连深呼吸,颤抖热息融于空气之中,极快的心跳声在胸腔中咚咚作响。无法消解的极度恐惧让他很快再次疲惫了下去,倦怠的双眼渐渐闭合,眼前重新陷入黑暗。
屋里淡淡的熏香让人感到熟悉又心安,世子紧绷的神经、急促的呼吸在这股幽淡的味道中慢慢平缓了下来。徘徊在梦境与现实之间的人对这阔别已久的味道逐渐明晰,这让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强撑精神,再次睁开了眼睛,简单环视一圈这间卧房。
看到这间屋子里处处都是南夏的影子,就连桌上茶器都是久违的南边窑纹,世子忍着身上病痛,艰难撑起了身体,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屋里的布置装潢。
嗡鸣的脑袋里突然一阵针扎似的尖锐疼痛袭来,他抬手捂住额头,痛苦低吟出声,疼得身上立即渗出冷汗。
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缓了许久才感到头疼渐消,咬牙忍痛的世子喘了几下,这时才注意到自己额头上缠着药布。
他低头看到自己身上各处伤口被仔细包扎照料,身上衣裳是崭新的南缎,手边的锦被也顺滑柔软。看到窗外透来的明媚阳光照在身上让衣裳泛出细微闪光,世子整个人僵在了床上,心里觉得眼前一切都过于遥远虚幻,太不真实。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推开。看到门口出现的那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世子缓缓放下了捂着脑袋的手,眼中透出难以置信,病痛之下沙哑迟钝的声音在屋子里轻轻响起,“父亲……”
王爷听到世子清醒的消息后立刻赶来。看见多年未见的孩子坐在床上,此时眼睛里满是震惊、迷茫,那苍白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被绷带缠绕的病躯瘦削脆弱得可怜,他几步走到床边坐下,常年握剑的手难得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醒了就好,回来就好。”见世子听到这话眼尾泛红,王爷手上微微发力,不容迟疑让人倚回了床上,“好好养伤,多休息。”
见他模样成熟不少,眉眼间却还有着小时候像他母亲的样子,王爷在他人看不见的角度很快抬手抹掉了世子眼角的眼泪,像对待小孩一样习惯性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回来了就别乱想。”
亲人温热的手掌传递而来的暖意让世子一瞬间眼眶发酸。他想抓住他的衣袖,却最终不敢在众多侍从面前如此作为,无力的手最终抓在了锦被上,“是……”
短暂探望世子的王爷没有给他更多同自己说话的机会,他像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只坐了片刻就很快离开了屋子,一阵风似的。世子精神不济,刚刚恢复些的身体实在撑不了太久,王爷带人离去后他也暗暗松了口气。
热闹人多的屋子转眼重新变得空荡寂静。倚在床头的世子放松下来心神,闭眼沉息,耳边隐约听到父亲在院子里嘱咐府里人。想到刚才所见的父亲仅是穿着便服,身上并无盔甲,他半睁开眼睛,淡淡看向半开的窗户,开口低声问道:“我现在……是在何处?”喉咙里的隐隐作痛让他皱了眉头,说话卡顿了一下。
“回殿下,这里是峰鸣关。”桌边倒水的侍女说话间走到床侧,将手里的热水递给了他。
“峰鸣……”接过热水的世子收回了目光。他低头看着水杯,想到这里与国界已隔了些距离,眼睛微动,“父亲……是刚到这里吗?”
“回殿下,王爷在此已有一月有余,只是不常进内城。听说城外的中军是从石城营撤回到此。”
听到这话,世子喝水的动作微微一顿,“我昏迷了几日?”
“回殿下,六日。”
杯沿上的水珠流落指腹,世子沉默地喝尽热水,将茶杯递还侍女,撩开被子就要下床。他刚想抬腿就见侍女眼露惊慌,立即拦住了他的动作,大胆的双手直接摁住了他想要下床的身体,“殿下!殿下您腿伤严重,至今未愈,大夫嘱托过,千万不可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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