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1 / 2）

可能是最近凑上来的神经病太多，前几天又刚从警局回来，林知意在无视林知野殷切的目光，进了房间倒头就睡之后居然做梦了。

他从没做过关于过去的梦，因为站在他的身份角度考虑，梦境一是为了预示未来，二是为了提醒他剧情发展的关键点。他早就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只能往前看，不能向后怀念。

只是今晚不同，他知道自己身处梦中，天空一片昏暗，从身后开始塌方。

那天他刚刚放学回家，在面馆吃了份面就到了晚上十一点钟，空落落的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家里人最近因为公司事务全部不在家，整齐得有些蹊跷。

林知意用上帝视角在身体里沉默，小林知意操控着自己的身体。虽然身处不同时间线，但同样知道最近一定会有主线剧情的推动。

林知意上学放学途中都要经过中心花园，白天一片繁荣，夜里虽然灯火通明，也被冷风吹得十分阴森。

花坛里围着一尊圣女雕像，小林知意对身后世界的崩溃无知无觉，走到离圣女雕像几十米的绿化带旁，他听到一阵在石头上磨刀的声音。突然连正前方的圣女雕像也碎成了无数个碎片，落进黑暗当中。她笑着祝福世人的表情在某一刻像哭了一样。

整个世界只剩下传出磨刀声的绿化带，空荡荡地悬在空中。

小林知意浑然不知命运只给了他这一个选择，只以为是好奇心驱动着他停住脚步，朝阴影笼罩的地方望去。

于是他就再也忘不掉那一幕了。

年少的他曾认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敢和天道叫板，可以做成绝大多数同龄人都不敢想象的挑战。

磨刀的男人瞎了一只眼睛，让他想起来《加勒比海盗》里站在鬼怪当中独眼的船长。恶意浓郁得化成实体，就连他藏身的灌木上都流满了血液。

刀是一把水果刀，反着淡淡的光，小林知意家里用的就是这把刀，只有切火龙果的时候才会染上这样鲜艳的红。

他跌坐在灌木当中，叶子碰撞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磨刀声突然消失了，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过来。

小林知意知道自己不会死，但是尸体的主人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竟然正对着他的方向，他感到血迹变成一条冰凉的蛇蔓延到了腿上，冷得他发抖。

他发抖，灌木丛就“簌簌”地抖动，尸体被水果刀切开皮肉，骨头砍不断，一半裂开，还有一半仍然挂在身上。

独眼男人的眼睛发红，那是过度激动以及睡眠不足的双重体现。他在灌木丛外转了几圈，那双棕褐色的靴子擦过小林知意的耳边再走远。小林知意知道自己是主角，无论如何也死不了，这时候也许该和这个嚣张的男人出去打一架，表现出自己的实力。

但是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他一动也不能动。

忽然他听到独眼男人说了一句：我找到你了。紧接着铺天盖地的血色把他包围，林知意发现自己回到了他认罪的当天。

十七岁的林知意坐在审讯室里，几十双眼睛站在单向玻璃前对他评头论足，他只是淡定地朝着监控器笑了出来，那满怀挑衅的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两年前，这具死尸被附近居民发现，就算面貌极其恐怖，犯罪者把他的残肢乱七八糟地缝在身上：长脚的脸，肚脐上的眼珠等等，也依然根据DNA查证出了他的身份。

由于受害人是个备负盛名的企业家，该案件又被定性为恶劣杀人案，所以这几年以来的关注度都很可观。

小林知意镇定自若地看着宋则，宋则感到有些不自在。

“姓名。”

“林知意。”

宋则和他对视了一眼，自己倒有些占了下风：“听说你只有十七岁，而且生活家庭都很美满，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听说你已经二十三岁了，而且家庭和事业都很不如意，为什么你不做这种事呢？”

一旁的警员抿了抿嘴，宋则猛地一拍桌子，把手腕都震痛了，林知意却不为所动。

“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一条人命，如果真的是你做的，你该知道自己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你的亲人和兄长在外面焦头烂额，而媒体只想看你的笑话。如果只是为了让你的同学在课间谈论你的事迹，现在就给我去看看你的脑子！”

林知意想要伸长双腿，靠在椅背上，发现自己的脚腕被绑住了。他什么也不回答，只说：“他想跑，我就用刀刃挑断了他的小腿神经，他边哭边叫，没有一个人在意。那个样子就像条搁浅的鱼一样。”

宋则之后在看监控录像的时候，发现林知意的表情很不对劲。那不像激动，更像恐惧，可惜他当时对这样有悖人伦的话气昏了头脑，什么也没有注意到。

林知意的梦境开始崩坏，他看到林知野哭着跪下求他，求他承认这件事不是自己做的，林知意听见林知野说：我可以替你顶罪。

林知意很喜欢看林知野痛哭流涕，到现在依然很喜欢，那种感觉仿佛把林知野的骨头拆下来碾成了石灰粉，只剩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