伥鬼(二十一)描唇(1 / 2)
白浔几乎要控住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几乎是靠着这根悬在空中的绳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他实在是很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几乎都只靠心里一根不知道什么弦绷着,随时都要断掉。
但他面前,那两个绳结,依旧不远不近地晃动着。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几乎没什么多余的思绪来思考,过往的每一次教训都很惨痛,一旦生出那么一点想要依靠祁笙的心思,那么本来就难过的关卡的难度又会更上一个档次。
白浔知道自己的性格有很大缺陷,比起进攻,他永远会选择防守,选择逆来顺受,一旦遇到什么可以依赖的力量,又会毫不犹豫地顺着往上爬。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祁笙每一次抛下有毒的饵料,自己总是会上钩。
白浔讨厌自己的不争气。
他下意识向祁笙的方向看了一眼,再刚对上视线的那一瞬,又快速低下头。
可能是因为搞事情很开心,祁笙现在的表情甚至可以用平和来形容,他甚至颇为好心情地大发慈悲:
“如果说你不想走了,就此打住也可以。”
白浔立刻猛掐手心,强迫自己睁开红肿的眼支愣起来。
血的教训还不够惨痛吗!
……
好不容易蹭过剩下两个结,白浔不争气地瘫软在地上,抱着磨出血丝的大腿内侧直抽气。
何止是红,何止是肿,那地方甚至都能看到青紫色的淤血,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只能夹着蛋蛋走路。
后穴的情况白浔并不清楚,但他本以为早就该流血的地方居然意外撑了下来,湿液半干不干,仿佛稍微一动腿,就会有哗哗往下流。
见他这副样子,祁笙推着轮椅向前走几步,眼看就要压到白浔的手,但他实在是连动手的力量也没了,只是手指原地向后蹭。
轮子最终在离他的手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衣角在手背上荡来荡去,又凉又痒。
祁笙看上去颇为遗憾:
“你居然没有选择放弃?倒是有点长进。”
他挥挥手,立刻有红线把白浔架起来,抬到正好脸对脸的高度。
白浔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
这种感觉不是冬天嘴唇被风吹着黏在一起,而是——
白浔眼睁睁地看着祁笙的手贴上自己的嘴。
不,不……
他的的手是凉的,能感受到,被摸过的地方都是冰的,但是,他的手是根本没有起伏地摸过自己的嘴,又或者是说,那本来是嘴的地方,被一层皮肤似的东西包裹了,以至于在想要张嘴的时候,甚至忘记了嘴本来应该在什么地方。
他想要张嘴,想要用喉咙发声,但嘴唇似乎变成了什么和皮肤无异的东西,祁笙贴上来的手走过这段皮肤的时候,是全然光滑的。
白浔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听见鼻子急促的喘息声。
祁笙凑近了,清楚地在白浔惊恐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真可惜啊,如果你最后一段路选择放弃,现在变成纸的就不你只是你的嘴,还有你的手脚……听起来很不错对吧?你可以和我一样坐个轮椅嘛,不过你又没有手来推,就只能在地上爬。”
白浔瞪大了眼。
祁笙这句话信息量很大,要好好捋一捋——
难道,哪些纸片人,原本都是真实的人?因为在这里在这里经历了什么,所以才变成那个样子的吗?
至于经历了什么……
白浔打了个冷颤,从满脑子不堪入目的回忆里扒拉出叶念念。
这些东西,她分明早就说过了!
“‘……要我为了我们伟大的爱情去接受改造,开玩笑,我要真进去了出来就变成你刚才看到的那些,走路都平板板的糟心玩意……’
‘别信它们的鬼话……信你自己,你只能信你自己……’”
——自己之所以被改造成纸片的只有嘴巴,多半就是因为,那自轻自贱的那几声狗叫吧。
白浔越想越冷汗直冒。
祁笙分明是一步一步把自己引向危险,或是逼迫,或是引诱,他真的是想要自己救出所有人的吗?
又或者,这只是他的另一个把戏?
白浔越想越心寒,他向来是不愿意用恶意揣度他人的,但祁笙,似乎比他想象的“恶”的极致还要更加恶劣。
而这个恶劣无比的人,正顶着一副最无害的、干净至极的好皮囊,像个文弱书生似的拿着笔,笔尖柔软地点在那原本长着嘴的部位。
“好丑,这样放你出去要吓着人的。”
祁笙挑起白浔的下巴,悬在空中的笔尖看着细软,在纸上勾勒出轮廓,又细细填上红,画出嘴唇的纹理。
他凑得很近,手却极稳,神色像书画家在仔细端详自己的作品。
白浔有些恍惚,恍然间似乎觉得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样的脸,又或者不是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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