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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着姓叫他:“陆陆。”

陆泱垂下眼睛,望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乖巧地沉默着。

“等高考完了,你跟着我好不好?”赵卓问得温柔,他活了十八年少有真正温柔的时候,这些温柔几乎都给了陆泱。

陆泱抿着唇看他,少顷,有些惴惴地问道:“孔代容怎么办?”

赵卓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阴郁,又很快恢复如初,不自觉地,他握着陆泱的手加了力,把手指握得泛白,赵卓说:“你管他去死。他不会成为那块绊脚石的。”如果他一定要的话,赵卓不介意铲除他,尽管要费很大力气。

陆泱歪了歪脑袋,靠近赵卓,额头抵着他的肩蹭了蹭,又直起身来,有些腼腆地笑了,他说:“希望如此。”

赵卓在陆泱靠上来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他有些不知所措,还有点不敢置信,陆泱实在很少在床下露出这样柔软的自己,这让赵卓感觉对于陆泱来说,他才是特别的那个。

陆泱大概对他也是喜欢的吧。

赵卓这样想。

双向的感情该有多好啊,赵卓提醒自己,一定、一定要把陆泱留在他的身边,如果陆泱是宝石,他就是把宝石紧紧藏在自己身下的恶龙。

他甘愿做那条恶龙。

陆泱冷眼看着赵卓的痴态,他可以很剥离地去看待问题,仿佛自己置身事外,他像个薄情的浪荡子,对谁都有一丝缠绵的情意,那些被他蛊惑了的人,心甘情愿抓着一缕似有还无的飘渺爱意。

高侪站在厕所四四方方的逼仄空间里,听着赵卓对陆泱温温柔柔地说着话,声音有些模糊,他仰着头无声流泪,感到了真切的痛苦,他在寝室里的日子越来越难熬,在教室里挨着陆泱坐一起又有太大的压力,回家则要面对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和一堆烂账,他不知道他还能怎么办。

周五来得很快,放了学,赵卓和孔代容很快就走了,他们现在要做的是解决彼此,在那之后会有大把大把和陆泱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急这一时。孙明辉本来想着要和陆泱一起走,但他记吃不记打,上了个厕所回来,陆泱人又不见了。

孙明辉傻了眼,跺着脚骂自己是大傻逼狗记性。

陆泱是自己走的,他嫌孙明辉聒噪,趁着孙明辉去上厕所的间隙,干脆先走了。

只是下了楼又看到闻人上。闻人上仰头看他,露出个笑来。

陆泱也笑,他想,闻人上这人,也算是有趣,在看到那些短信之后,仍然坚持冒着暴露的危险继续来找他,这是怎样一种值得歌颂的精神。

但闻人上到底还是有些发怵,他之前和陆泱走的时候就会保持一些距离,这次更是,如果不是刻意去观察的话,大概没人会觉得他俩是走一路的。

陆泱刚出校门,就看到站在街道那边的丁槐。

他太高了,身材又魁梧,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陆泱很轻地皱了下眉。

闻人上同样看到了丁槐,他对丁槐出柜的事略有耳闻,他停了下来,站在不远处观望。

看到了陆泱,丁槐狠吸了两口烟把烟蒂丢掉,一步一步地走到陆泱面前。

陆泱抬头看他,眼睛依然是干净纯粹的,他用这双眼睛骗了好多人。

丁槐黑色T恤上还沾着灰,膝盖不知道怎么磕的,看上去有点狼狈,大概从家里逃出来费了好一番功夫,他低着头对上陆泱的眼睛,说:“羊崽儿,我向家里出柜了。”

陆泱礼貌地表示惊讶:“是吗?”

丁槐拿陆泱的平静没有办法,但他还是想要一个答案,所以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羊崽儿,可以给我个机会吗?”和其他人相比,他有机会吗?他做出的牺牲不可谓不大,他想要得到一些对应的东西。

但感情又不是交易。

陆泱沉默着,没有说话。

但有时沉默已经代表某些答案了。

丁槐自嘲地笑了笑,说:“懂了。”他挠了挠眉毛,眼神看向别处,“大概感情确实强迫不来,我的确不是你的菜。我出柜这件事你也不用有负担,我家里那种环境,我也快忍不了了。”

陆泱点头,表示知道了。

丁槐不想就这么结束话题,但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好没话找话:“现在我暂时去不了学校了……不知道家里关我几天。等我回校了,或者高考完之后,我再继续教你打篮球啊。”他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或许日久生情也不是没有可能呢?

陆泱眼神动了动,就这么看着丁槐,不知是不是丁槐的错觉,他总觉得陆泱的眼神里有怜悯,陆泱说:“好的。”

陆泱答应了丁槐,可直到高考结束,丁槐都没能再返校。陆泱给了丁槐一个不会兑现的承诺,丁槐对此一无所知,听着陆泱的这句“好的”,丁槐觉得虽然陆泱拒绝了他,但也没有完全地拒绝他。

后来想想,陆泱早就暗示过他,最好打消那些心思,他却错过了所有提示,陆泱会是故意的吗?但所有的那些事,都是他坚持着去做的,陆泱从没逼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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