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2 / 3)
这些粗手粗脚服侍南音时,总磕碰到他。詹老爷见雪肤上出现了红痕,比掉一袋金子都心疼,南音却从不喊痛。
又因为高兴,越看南音越觉得喜欢,詹老爷专门亲自买了个新的丫鬟,只伺候南音一个。
……
为南音打着伞时,小蝶想了一路,终于有些委屈地讲:“大爷那个坏脾气,又练过,真要打到夫人您身上,肯定要伤得好重。您一定要躲啊。”
南音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话也不说,一双瞳仁浓黑的杏核眼空空地望着前路。
夫人真是个很漂亮的男人,腰很细,身形修长,詹老爷买小蝶就看中她也高,给他撑伞时候会方便很多。
相处久了,小蝶发觉他虽然脾气冷淡,话少,却也并不为难下人,又越看越觉得他好看,心里不免为他感到难过。
她是不敢说的,只在心里想想——想来哪个男人,被迫给詹老爷这种人压着,都会想去寻短见的吧。更何况夫人还相貌不俗,搁外头,得有一条街的人喜欢。
况且……况且还有大爷。
詹老爷只有大爷一个独子,二十七岁才得来这么一个儿子,自小娇惯着长大,说什么给什么。大爷十六岁偷跑出家去参军,詹老爷担心他,带人去军营,活动了关系,专程把他绑回来。
大爷十八岁时候石破天惊要娶一个妓女,这样败坏门楣的事,詹老爷最终也还是同意了。结果这个妓女不老实,生了小少爷后跟家丁偷情,被逮住,两个人都被詹老爷下令打死了。
小蝶来前大爷不在家,去京上领今年的分红去了。一到家,大爷就听说了父亲带回来了个男人,还说要娶他过门,吃穿住用都是正室的待遇。不知道是不是在京城给人为难了,分明很英俊的相貌,大爷却神情阴鸷得人不敢看他。
小蝶可还记得,大爷第一次跟夫人同桌吃饭,从一开始脸色就黑沉沉的,一语不发,底下人都不敢大喘气。吃到中途,大爷突然站起身,先是朝夫人扔筷子,后是直接把盛着饭的瓷碗摔到夫人身上,之后掀了饭桌,一巴掌扇在夫人脸上。
指着夫人,嘴上不停地骂着婊子,骚货,不要脸,净捡难听的话骂。小蝶都听不过去,一旁的管家早去捂小少爷的耳朵去了。
去大夫那里看伤,夫人拉开被菜油沾污的衣领,小蝶瞧见他白皙修长的锁骨那里青了很大一块。
连柳大夫都脸露不忍。
这一来一回,夫人脸上没有展露出一点痛苦的不好看神态,也从没有说过大爷一句不好。他总是这样情绪淡淡的,听柳大夫说,他从小就被买到南风馆,这些年吃了不少的苦,这样子,想来早是麻木了。小蝶更为他难过了。
因为就这一个儿子,詹老爷对大爷最多也只是呵斥,让人打他几十下板子。
可这家里的人都知道以后这家迟早是要交到大爷手里的,要想还在詹家庄立足,大爷可不是能够得罪的,拍板子下手还不如拍蚊子的重。
平常在家里遇见,大爷冷嘲热讽都是轻的,他在军营呆过几个月,说话难听得很,小蝶在一边听了,泪都在眼里打转。
这时候詹老爷这样丑陋、配不上夫人的老男人,此刻倒好歹是个荫蔽了。可小蝶常为夫人的处境担心,要是詹老爷百年之后,夫人该怎么活呀。
初春的雨丝像细长的冰刀,割得人冷嗖嗖的,小蝶不免又想起夫人往后的日子,转过眼又看了看夫人,发觉他果真如往常一样,眉眼间无丝毫情绪。
就好像心死了一样,看着就教人难过,小蝶把夫人送回房,又把熏香的被褥摊开,望着坐在灯前静静看书的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关门退了出去。
烛影摇红,不知多久,男子合上书,侧脸吹灭了烛花。
他却没回床榻上,而是将书后夹的那封信拿出,门开又合,离开了屋子。
雨夜无月,夜深灯都熄了,詹府像在一口潮湿的棺材里。风寒彻骨,男子循着记忆走到尚还亮灯的屋前,伸手敲门。
门内传出不耐烦的:“谁啊?”
他并没有回答。
门内传出脚步声,伴着焦躁的:“我不是说不要再来找我了……”
门拉开了,詹轩义望着一身青衣的南音,皱起眉来,张口,似是刚要骂,嘴巴就被一双修长冰凉的手掌捂住。
南音迈入屋中,用背将门抵上。
詹轩义狠狠将嘴上的手剥掉:“你要干什么?”
南音揉着被他挥开砸到屋门的手背,口吻冷淡:“大爷大可以再大些声,半夜,老爷的人在大爷房中,大爷解释得清吗?”
詹轩义也明白过来,压低声音,粗糙宽大的手掌握住南音的肩膀,一把将他抵在门上,凑在他脸前低声嘶吼:“你究竟想干什么?”
南音的长睫都没有颤动一下,将手中的信封摆在詹轩义面前,一句话都不讲。
看清信上的字,詹轩义瞳孔皱缩,抢过那封信,发了疯一般将信撕碎往炭盆里丢。
南音揉着肩膀,刚被他紧握的肩膀,正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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