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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方河想要应答,却是因屏息太久泛起尖锐的耳鸣,他极轻地挣了挣,意图让苍蓝带他回到岸上,可苍蓝却浑似未觉。
“哥哥不善闭气吗,”苍蓝并未回头,语调仍旧淡然,“需要我帮你吗?”
“……苍蓝?”
终是离开被白蛇污染的水域,苍蓝骤然停步,随即收紧身躯,将方河层层盘绕。
漆黑蛟身除却颜色与当日的金龙别无二致,若非方河溺水太久神思不清,只怕早已被唤醒惊惧。
幽深水下,光线黯淡,目之所及最明亮的东西,竟然是黑蛟隐隐泛出金色的眼睛。
苍蓝定定看了他许久,终是一声轻叹,松开缠绕,化作了少年体型。
少年悠然立在水中,一手揽过方河后颈,径直吻上去。
纯净灵力与清新气息一并融在唇齿间,方河意识昏沉,下意识回应索取,但苍蓝只是略微开口,舍予他微不足道的一点,由此方河不得不急切地追过去寻求更多。方河的吻技实可谓青涩又糟糕,苍蓝却是无声笑了笑,由着方河笨拙地挑开他齿关,惶急地探出舌去纠缠。
少年身后仍搭着一条漆黑的尾巴,细长龙尾悄然缠上方河腰际,将他不留余隙地贴向自己。
蛟与龙皆属水族,气息绵长无尽,苍蓝温顺又配合,任由方河攫取。
不知何时水流不复湍急,柔和荡漾于两人身侧,衣袂随波飘展,黑与白交缠不清,天色终于暗下,水底也漆黑如夜,朦胧中似有水草泛出微光,似星子,如浮金。
天地万物都远去,唯听水声汩汩,唯觉气息交融,唯见眼前这一人。
苍蓝眼帘微垂,纤长睫羽下,眸色越发晦暗。
也许是一瞬,又或是许久,方河耳边仍有鸣声,但随着气息渐缓,越发震耳欲聋的竟是他的心跳声。
嘭、嘭、嘭。
他愕然睁眼,惊觉自己竟是将苍蓝紧紧箍在怀中,而唇舌仍纠缠在一处,他犹在恬不知耻地向少年索取气息——
“!”
被金龙蛊惑而生的幻觉刹那浮现,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与自己紧密相拥是黑发黑眸的青年——
“咳——!”
一时惊惶,方河骤然推开苍蓝,却不防又呛了水,鼻腔酸涩难受至极。
“哥哥,为什么要推开我?”
龙尾还缠在他腰侧,苍蓝并不放他走,深水之下,小龙目光幽幽,凝视他的神情竟透出几分阴郁。
“苍蓝,我并非水族,还是让我尽快上去——”
“我可以为你渡气,水下也无人能与龙族匹敌,哥哥,若是我将你就此带回龙岛,让你永居深海之下……”
苍蓝声音转低,而龙尾收得越发紧。
“你会生气吗?”
“……你在说什么?”
深水幽暗,龙尾禁锢,浩荡江水化为厚重囚笼,竟是无处可逃的困境。
水压沉沉,此刻方河终于觉出几分迟来的恐惧——自与少年相遇的那一日起,他从未想过会对黑色的小龙生出不安与恐慌。
“哥哥害怕了吗?”
龙尾突兀一松,苍蓝一手揽上他腰侧,顺势朝上一带——
缓慢的上浮中,苍蓝清亮的嗓音隐含笑意,“骗你的,我怎么会把你关起来呢。”
“……”
天光渐近,恍似自幽冥重归人间,方河无法应答苍蓝,有那么一瞬,他觉得小龙确实打算将他永困深海。
……他可是被困龙身不知多少年,金龙尚是青年样貌,而苍蓝由蛟化龙,定然不会还是不知世事的天真少年。
方河霎时惊心,突然发觉自己忽略了什么极为关键的东西。
哗啦!
未待他抓住那点一闪而逝的思绪,苍蓝终于带他重回水面,漫天星河洒落,满江水光粼粼,方河一瞬恍然,那点思绪便如鱼一般滑开,再寻不见。
“咳、咳!”
山风卷携草木清香,轻柔拂面而来,方河剧烈咳喘,一时顾不得水下的沉闷压抑。
苍蓝不再言语,带着他泅渡至岸上。
岸边芦苇丛生。
方河靠着一块岩石坐下,犹在平复气息,苍蓝悄然走来,施术替他烘干衣物。
“不必——”方河本想推辞,小龙却摇了摇头,半蹲下去,不容拒绝地为他整理衣饰。
他仔细理着方河衣襟,忽地笑了一声。
“哥哥在天宫时,可从未如此狼狈过。”
天宫这两个字触动某根紧绷的弦,方河面色微变,状似无意道:“我竟不知……我还有如此风光的时候。”
“不过眼下的哥哥也很好,”苍蓝却似未解其意,声音轻似喃喃,“天宫的仙君……离我实在太远了。”
“哥哥,”他最后打好衣结,指尖流连划过衣带,复又抬眸看他,“蛟属妖族,而在人族眼中妖魔本难分家,你会介意吗?”
“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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