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边(1)(1 / 4)
“有虫攀上我腐臭肮脏的躯体,挂满脏物的四足触上泌出脏泥的表皮。人人以为我与虫一般脏臭,可我想要剥下的是齐整的、血淋淋的整张人皮。”
有秽物沾染上人的身体时,从水龙头或任何地方流出的干净的水会将它们冲刷掉。这仅仅为有形的污秽,而那些不可见的、如鬼如青苔黏附于上的臭物,只能被他人舔吃,或剥下自己的人皮。
「姐姐...姐姐......」他踩下的每一个脚步都会引出一只鬼,张大布满獠牙涎液的嘴狠狠咬下——
他惊恐躲开那些足以扎穿脚骨的牙,后退的一步却正巧落入另一只肋骨突出的鬼的嘴里。剧痛随着四肢传上脑中,他挣扎着想要脱开丑陋且散发恶臭的嘴,有冷意顺着流出热血的小孔钻入,把握着铁锥一下下敲击在齿间与脊骨。
骇怕如同浪潮卷过鼻尖,堵住呼吸的孔道。他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胸膛因无法喘息而猛烈地上下颤动。疼痛侵袭了他的感知,被衔咬住腿的男人无声而恐惧地嘶吼。数排刺入他肉体内的牙不断重复着一段话、一段景象,他的喉咙绷直颤抖,几乎要破裂开来,两只手掌遮盖住扭曲的五官,指甲似乎要陷进肉里。
他张着嘴哀鸣,嚎叫,痛哭。
但黑黝黝的街道只有男人干呕的声音撞上墙体又折返回来。
呕——
「姐姐、姐姐——呕——!!」男人又用发颤的嘴唇与声带不知停歇地念:「姐姐......姐姐......」
不要。
男人拖着被咬下一半的、带着长长碎肉与断骨的腿踉踉跄跄地跑向前方的独栋房子。
他叫:「姐姐、姐姐、姐姐——」
别碰我。
「姐姐......姐姐......姐姐......」
好脏。
......
万宁醒来时后脑传来的疼痛令他微微皱起眉头,窄小的空间里能够让他完全地捕捉到自己呼吸地微小响动,他轻轻动了动被束在背后的双手,绑扎在腕处的绳子想来十分结实。万宁抬起眼想要找到能够确认时间的东西,但眼光扫视一圈后只有底部一条缝隙里透出暗淡的光。
四肢颇有些发麻,他踢了踢脚,鞋尖碰到物体,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大概是在一个铁柜里,万宁又挪动鞋尖碰了几下后如此确认。他的眼眸和这片黑融合到一块,面上丝毫不见焦急或恐惧,他稍微转动手脚调到一个相对舒适的位置后便乖顺地垂下眼睫,一动不动。
本该装在口袋里的重量消失了,万宁大概想到他的姐姐直到现在还没有来找他的原因,他靠在冰冷的铁皮上,借着温度试图抹去头颅里的痛感。显而易见,他的手机被拿走了,并且她还用它给姐姐发了讯息。
那只垂涎姐姐的,该下地狱、该被烧死被车碾成碎末的玩意。
他似乎没有对自己如今的境地有明显的认知,万宁想到她以自己的身份给万达发了信息——万分亲昵的,而他的姐姐会以为对面的虫子是人,同样会回复简短又充满关切的文字。——给一只虫。——给一头猪猡。
原本平静淡然的心情在万宁想到这样的可能后便一去不复返,嫉妒与怒火开始破开他的心脏,万宁眯起眼睛,浓黑的眼里不断闪动着什么。万宁知道自己应该立刻停下毫无根据的想象,但一张嘴角含着笑意的脸却又出现在他眼前。不过那笑不是为他的,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不是为了他的笑。
下一刻万宁平静了下来,他又稳稳地靠在铁皮上,并且呼吸轻匀地闭上了眼睛。
似乎过了很久,有一阵脚步声透过铁皮进入他的耳朵。声音停在了铁皮箱子前,有人屈起指骨往上敲了敲。
咚咚。
「万宁同学?」有人叫他。
......
莫梳套上外出的鞋子时是凌晨两点半。将鞋带系好后她抬起脚尖蹬了蹬地面,又颇有闲心地理了理长发与长裙的肩带,直至一切打点满意才含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拉开向外的门。
莫梳仰头看向头顶的一片黑色,她挎着一只白色的包,里头装了一把刀,一部手机,一条崭新的粉红色狗链,狗链悬挂着一只铃铛。她还往里面塞了几块饼干和一瓶未开封的水。莫梳朝学校的方向走去,步履轻快。
她想到将自己看作一条虫、一条老鼠、一条肮脏下贱的癞皮狗的那道眼神,极尽轻蔑嘲鄙,莫梳为想象而感到一阵颤栗,丝丝缕缕的快感挠抓向她的肉里。松握在包上两条带子的手因着想象而收紧了些许,连同她的呼吸也产生了变化。
并非厌恶或害怕,而是由衷的兴奋与期待。
她渴望——有人能将她当作一只跪在地上,吐着舌头哈气,任由口水流出下巴的狗。把她当成一条狗去使唤、去辱骂,用有力的拳头砸向任何柔软的肉。把只有畜生才要戴上的链条拴上她的脖子吧——莫梳如此恳求,让她吃狗盆里的泔水,用舌头舔去脚底板上沾染的污泥;用掌心狠狠地扇打她的脸颊,不必把她看成是一个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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