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论武(1 / 2)
第一章、论武
时值盛夏,日上人头,空气中隐隐浮有热浪的波纹,临溪一带酷热难忍。
山间蜿蜒小道上,为首的精瘦山羊须道士手拿拂尘,气定神闲。可身后跟的一行青衣道袍少年们,从师门道观的临山下山再爬这座山,早累得把行伍拖得老长,哎哎呦呦,不绝于耳。
吊在队伍末尾的弟子,都方入师门不久,只练了些强身健体的外功,青崖道长闻名天下的轻功心法没学到,脚力尚还不行,体力不济,四处向同伴讨水喝。此前,对这一行,分明是他们最兴奋。
临溪因临溪一派长年定居此处得名,处在深山,与世隔绝,外界的消息只有师父靠飞信传书耳听八方,内里的弟子则不知世事。与世隔绝的师兄们并不清楚新近闻名的那个上官阙,也就是他们此行前去观战的对象。
上官阙出身金陵高门,五岁就拜临溪一脉的敖准为师,日夜教习,十二岁剑法修为就已超当世不少人,今年年初在金陵的一场试剑大会大大扬名。
天才自小就是天才,江湖已有百年没出过这种人,那时的所有论调,都道与上官阙同处一个时代的少年人少点运气。
很不凑巧,敖准本人就在上官阙初露头角这年三月失了踪影,两月后金陵上官府与临溪同时接到敖准的来信,讲他此前被江湖十年前围剿的红嵬教重出江湖,他被伏击,如今死里逃生,受了重创要在逃亡时休养,上官阙的教习难以维续,又是他的弟子,性命恐有不测,暂将上官阙托付给师哥,如今临溪一脉的掌门谢治山。
十五年前,红嵬教以邪术残害人命,搅得江湖血雨腥风。天下名门各派损失颇多弟子才费力剿净,江湖至今未恢复元气,此遭红嵬教重出江湖的消息不胫而走,又引起一阵惶恐。
上官阙上山这年十三岁,山上净是十几岁的少年,多都有天下英雄出我辈的抱负,想试试他这名声是手中那柄剑挣来的,还是家里用金子买来的,便禀告师父打一场擂赛。
见众人日日拘于道观,有些个中翘楚已有自大之气,青崖道长为鞭挞道观中的徒弟,以及为新来的弟子树个威严,第一次带他们下山,翻一座山,去见识上官阙的盛名。
由于队伍拖得长,队尾的少年们离师父远,借水的、手中阔绰出银钱求人背的,叽叽喳喳,很是吵闹。
队尾唯有一人置身事外,也是青衣道袍打扮,有着这个年纪出奇的高挑,脸面白匀,清秀瘦气,脚穿黑灰布鞋,发挽木簪,虽面覆薄汗,却不似众人虚脱,也并不与人打闹,只缓缓地跟在众人身后,隔三差五告诫众人少说些话,多留点力气登山,跟紧师父。
似是恐他被他们吵得发火,一个有眼力见的师弟递来水囊,堆笑讲:“明月师兄辛苦了。”
被称作明月师兄的少年推手,只道:“我这里还有,你们留着喝。”
少年名唤挽明月,虽不比递水囊的少年大几个月,却早他三年拜入青崖道长门下。据说他是一户商家的独子,四年前一家为土匪所劫,父母被杀,他被留下给土匪打杂。
三年前土匪窝被端之际,一行侠士将他救出,念他无依无靠,又见他在山上跑惯,腿长身轻有些天赋,便送给了青崖道长做徒弟。如今已是他拜入师门的第三年,武功学得多,刀枪剑戟银针暗器,都学过一通,轻功并未下多大功夫,却最为精熟,十三岁年纪便可匹敌大师兄,因此被师父留在队伍的末尾断后。
见师弟们止了喧哗,挽明月在一片高树的树荫下停步,两足一踏,提身上树,解下水囊,喝水时拿眼望向树木苍翠的远方,估量余程。
挽明月对上官阙名头多响大致有些耳闻,也知道师父用意,山上豺狼虎豹多,为了照顾新入师门轻功不好的师弟,怕他们走散或心有不平,令满门都要一步步登山。尽管挽明月轻功好,来去方便寻常不会这般劳累,但这是师命,没有不从的道理。
可他畏热,这是酷暑,为应付场面,一行人俱穿着师门的板正衣裳,如今里衬被汗濡湿透,贴在身上,心中难免焦躁。
又行半个时辰,队尾才登上山腰临溪一脉的地界,此时新入门的师弟们连上官阙都不想看了,不是坐在树荫下头揉脚,就互相搀扶着去找溪流灌水喝。
挽明月歇息片刻,便又起身,一旁平常关系不错的人见了,问他大热天的要去干什么。
挽明月往人声喧闹处走去:“总不能白来一趟。”
擂台设在太阳地里,可仍挤挤攘攘不少人围看,挽明月挤去几个同门相熟的人那边,听人言语看了两场。
说实在,看了几招,他就明白了,和上官阙打的人都有点惨。
太阳底下的少年太灼目了,像冰皮乍解时开在最高枝头的白玉兰,傲风独自绽放,引得所有人的目光。满场地的其他人被他衬得,都像是还钝笨被苞丑陋地咬合着,分明他稚嫩非常,远不到开得最艳的时候。
木剑变幻莫测的残影,少年鬓角滑下的汗熠熠发光,两足所站之处,不像临时用白石灰洒出的简陋擂台,合该是华山巅、岳阳楼头、断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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