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恶鬼(2 / 2)
的正红色金管口红,下意识抬手捂住嘴。
“能让许哥帮我递把伞吗?我走得急,没带伞。”桑晚儿庆幸夜色昏黑,梁君浩看不见他无色的嘴唇。他鼓起勇气同魔鬼讨价还价,为的是保住他体内的三百块钱。这些钱他本来要送给接他的司机小王,但显然对方还被堵在滨海大道上,眼下唯一的方法是将钱交给许宏。许宏是梁君浩最信任的助手、打手兼司机,也是最不按梁君浩意思行事的人。没有许宏的默许,桑晚儿往外送不出去一分钱。
梁君浩的声音已显出烦躁,像是刚睡醒没多久:“我的好晚晚,你是没听见我说啥吗?”他每次这样奶声奶气说话,桑晚儿总会忍不住腿软。梁君浩一撒娇,意味着之后会做对不起对方的事。上次他和搞北区开发的李总煲了四十分钟电话粥,从孙子问候到太爷爷,第二天便派许宏打断了人家两条腿,年逾半百的人当晚被送进重症监护室。原因也简单,李荣升亲了桑晚儿的嘴,当着梁君浩的面。
一听见这话,原本恶狠狠瞪桑晚儿的女人再度往外爬,像是努力从烂泥中爬出来的丧尸,用嘶哑的嗓子求救。桑晚儿转头,瞥见扶他的服务生正持伞迎接贵客,三人距他不过四五米,却没施舍给这边一丝眸光。他蓦地笑出声,一脚踹在女人的头顶,模仿徐暮冷淡地道歉:“对不起啊,要怪就怪雨太大,我没听见。”
前排驾驶座上的许宏从始至终未说一句话,也没理会桑晚儿递伞的请求。车门关闭后,他转动方向盘,将车停在不远处的草丛旁。
浑身湿透的桑晚儿颓然坐地,他对于梁君浩的恐惧已深入骨髓,即便他至今尚未遭受酷刑,可他这些年见过太多被许宏拖出别墅的人。雨水冲刷掉他身上徐暮的气息,带走残存的眷恋与希冀。桑晚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愚蠢,和梁君浩讲了废话。梁君浩不可能放许宏下车,他喜欢别人见证他对女人的征服。或者说,他需要活生生的证人,证明他爱的是女人。
看来三百块白拿了。现在没法把钱转移给许宏,上了车后更没机会,一下车他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光衣服,而后被揪去洗澡,别墅上下到处装满监控,到时候钱只会更难藏住。桑晚儿伸手摸向身后,取出皱巴巴的三百块,正要丢在一旁的臭水沟里,只见许宏撑伞走来。
“快起来,别感冒了。”许宏在桑晚儿身边站定,却未打算拉他起来,又说,“梁先生会担心的。”
桑晚儿起身,越过许宏高大的身形,瞧了眼他身后摇晃起伏的商务车,翻了个白眼没说话。梁君浩要是关心他,明儿太阳得西边升。不过他还是没忘正事,将那黏糊的三百块递给许宏,说:“许哥,帮我个忙行吗?小王今天没来。”他没听见答复,抬头看许宏,才发现对方脸上写满厌恶,仿佛沾上了无药可医的病毒。桑晚儿急忙蹲下,把那三百块在水坑里抻开,里外涮了两遍,又重新递给许宏。
见许宏收下钱,桑晚儿终于安心,难得和许宏开玩笑说:“许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恶心?我恶心,但别和钱过不去啊。”他沾染精液,已是活死人,但钱币就算沾上粪便、剧毒,还是众人的座上客。
“你恶心?”许宏反问,迈出几大步,丝毫没照顾两腿打颤的桑晚儿。空洞的视线被雨水打湿,他唯一的情感是悲哀,可也不是为他见过的所有悲剧,而是为自己。他无法同情一切值得悲悯的人,比如身后像丧家之犬的桑晚儿。雷声击散他低沉的声音:
“我可没资格嫌你恶心。”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