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夫人的名字(2 / 3)
黄长褂。老鸦一样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莫名透着几分萧索,“在想什么?”
繁祁心下一凉,慌忙低头行礼,“教丞……夫人…睡下了?”
“睡了。你在想什么。”今窗又问一次,语气清淡。
“……晚间夫人问起……”繁祁说着,不禁有些心虚。
“那你想起什么?”今窗像个没有感情的问话机器。
“……没有……”
“跟上来。”今窗下了命令,转身就走。
繁祁跟在后头,亦步亦趋。走过犬舍,走过荒园,走过几处无人的院子,到了庄子的另一个角落。
这里有一座除主院以外最大的院子。繁祁从看到院子的屋檐起,额间就冒出了点点冷汗,手颤抖着,拢在腹前,双手交握,用力地捏紧,努力控制着自己企图转身逃跑的双腿,连步子间距也不敢不按规矩。
庄中各院皆以木结构为主,梁柱椯脊地板都按着原来的模样不曾改动。唯有此处,在建庄一年后被推倒重建,木质部件全部改成了石质,墙砖改成了一米厚的石头,地面铺满冰冷粗糙的石板,连门也改成了厚重的石门,靠门边的机关才能开启。两层楼的建筑完完全全被石头包裹着,简直像个墓穴,唯有一面墙的顶上,凿了两个窄小的天窗。
今窗率先踏上石阶,点开门边的暗窗,拉下匝,石门缓缓开启。一脚踏进,阴凉的空气混杂着细微但粘稠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仿佛一个储藏肉食的冰窖。
繁祁身子又是一抖,往日刚受训时的幕幕噩梦随着石门的开启奔逃而出,向他扑来,一边撕咬着他的喉咙肩膀,一边拽着他的手脚腰肢,强硬地将他拉扯进去,他毫无反抗能力,像提线木偶一样顺从地抬脚,跨进门槛。
进门的瞬间,繁祁轻车熟路地撩开衣服下摆,跪在地上,粗糙阴冷的石头地板没能让他皱一下眉头。垂首弓腰,向前膝行三步,双手划弧,拢指交叠在额前一掌距离,埋首贴地,腰背下沉,温顺地跪伏着,等候身前人的下一步指令。这个动作他们做过千万遍,这座小楼里的每块石砖他们都爬过,粗糙的石砖上有清理不掉的黑褐色印迹,同色的泥甚至将石缝填补得平整,那是他们膝盖上的血肉。
今窗拿火折子点燃四周的蜡烛,每个蜡烛照亮一小片地方,整个屋子还是那股阴森森的灰黑,密密麻麻挂满各种锈迹斑斑刑具的木架甚至占了半个房间,另一半空旷得很,只有靠墙侧一个矮桌。
“想起了什么?”今窗熄灭火折子,语气像这屋子的石墙一样板硬。
“……没有”
“想起什么说什么。”
“是……”繁祁咬咬牙,不敢有欺瞒,将能想到的,有疑惑的,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之后便觉得头疼,不敢再细想了……”
今窗没有站那等他说完,中途走到了刑架处,左右翻找着什么。繁祁跪着,看她举起一条鞭子打量,自动自觉地扯下腰带,将里外上衣一件件拨下。
今窗挑了条铁质的长鞭,由三条长窄带锯齿的长条交于一边。别说是抽打,便是轻轻一碰也能扎出血来。
只是这鞭子带来的恐怖却远远比不上今窗口中吐出的森冷的话。
“不该想的事乱想,不该说的话乱说,庄里容不下这样不懂事的奴才。”今窗说着,蹲下身子,手里的鞭子抵上繁祁的脖颈,锯齿尖被按进皮肤,冒出两颗血珠子,“这几日夫人身边离不了人,且先赏你十鞭,准你回去伺候。待未央回来,你自己来这,受死。”
繁祁呼吸一紧,全身都绷得僵硬,挨着鞭子的地方又急促地淅出一条血线,“……夫人之令……繁祁不敢不用心……况且……夫人未说要弃了我……”
身子绷得太紧,开始支撑不住般地阵阵颤抖。牙也好唇也好,都在打着寒战,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得极为困难。
“夫人和师傅给了我管理庄子,处置奴才的权力。”今窗顿了顿,“所以你届时记得避着点人,别因你的事让夫人烦心。”
说着,今窗站起身,鞭子因她的动作在繁祁脖子上划了一道细长的口子。
转到繁祁身后,今窗直接甩了一鞭。鞭下皮肉上出现了一道看着纤细实则深入皮下二指的伤口。跪着的人抖了抖,咬着牙一声不吭。
今窗不满地皱皱眉,“连规矩都不守了?”
说着又打下一鞭。
繁祁额上细细地出了一层汗,抿了下唇,却不开口。
“在你按规矩报数以前的鞭子都不算数,你得想好。”今窗朝地上打了一鞭,沉重质硬的铁鞭和石板碰撞,发出响亮清脆得让人骨头发酥的声音。
一向温顺的男人却突然犟了起来,“教丞就现在打死我吧。”
今窗神色阴沉,不再停歇地连打十鞭,扔下鞭子离开。
……
阿秀什么都不知道,一夜无梦到了天亮。繁祁已经打理好了自己,惨白的脸用脂粉掩盖得毫无破绽,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合衣躺在床外侧。
见夫人醒来,繁祁温柔明媚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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