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喜悲之世(3 / 4)
水去了。私心觉得,嫁人还是要嫁宁二爷这样细心体贴懂得照顾人的男人好。
唉,孙小姐你真是太幸福了,被这么好一个男人喜欢,我都为天下女子感到可惜。虽然他不帅也不高吧,官也不大。
他看着我满眼担忧,“离了王爷府你又要去哪儿呢,早告诉你行事谨慎些,那几个王嫂剑拔弩张,你躲远点便是,怎地得罪了王爷?”
得罪宁王爷王妃是迟早的事,我并不意外,也一退再退到,忍无可忍。起初是想做弄我的侍女,一般也就罢了,她想往我身上泼水,回不去家你能负责吗?于是我顺手将打水的木桶倒扣在她头上,小丫头哭哭啼啼找王爷伸冤去了,恰巧被黛王妃撞见发现她这个漏网之鱼,家庭大战一触即发,很不幸,我在中间充当了炮灰的作用,再者这几日宁二爷跟我走的比较近,对我尤好,这两点加在一起,酿成了今日的惨祸。
我对这个走向早有预期,不甚在意。她们嘻嘻哈哈凑在一起,打算对我做什么时,我就知道这儿待不下去了——那些女人像是决策出了什么,其中一个被哄出来朝我靠近,不知是打赌输了还是游戏败了,总之决定由她来实施这次行动,她身后的姐妹们都催着她,会给她撑腰。我觉得我应该警惕一点,或者做出一些反应来防御她们的小把戏,但我还真是无所谓,她们要要揪一下我的头发踩我一脚跑掉随她们好了——狗咬你一口你咬回去不成?再多的耻辱再大的苦难我都忍下来了,还有什么不能一笑而过的。
但,面具掉了怎么办?永远回不了家了怎么办?好不容易走到现在,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全部毁之一旦,这个后果承担得起吗?畏首畏尾担惊受怕,连脸上捂出痱子来都不敢摘掉,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到头来还是栽在一个小婢女手里。一步走错满盘皆输,这么久以来的兢兢业业诚惶诚恐谨小慎微,都是为哪般?
这么想着,手先动起来,桶就到了她头上。
那女人请王爷为她做主,抹眼擦泪,楚楚可怜,说她正干活干的好好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曲小姐,要被这样对待。反应够快的。不去后宫去斗一斗耍一把真是可惜了,那样我还有一出宫斗戏可看。
我对宁王爷这种男人不抱什么期望。寄希望他明察秋毫查清事情前因后果,无异于痴人说梦。再说这个宫女又比作为实际受害人的我长得好看,种马站在哪一边一目了然。
不出所料,宁王爷先对婢女一番嘘寒问暖关心备至,有没有伤到哪儿啊,宝贝受苦了……本来这个宫女长得也不是多漂亮,可能是有我衬托才显得清新脱俗了起来吧。他看我一脸漠不关心地站在那里,挑了挑眉。我有预感接下来会是一场暴风雨般猛烈地摧残式的盘问。但我还是玩世不恭地切了一声,以表示对他的不屑。
“原来曲小姐不仅是疯癫,脾气还挺大。”这期间他的手悄悄搭上了婢女的肩,异常娴熟,炉火纯青。“不知我的人哪里得罪你了?要让你发这么大火儿?”
“王爷,玉儿只是看曲小姐一个人打水太辛苦了,想来帮帮她,没想到小姐误会了,以为我要推她下井……是玉儿不好,惩罚玉儿吧……”
打定主意不和他们纠缠下去,抬脚刚想走,就被宁王爷叫住。“怎么,欺负了我的人这就想走?”
我皱眉,还想怎么样?罚我打个五十桶水回去不成?
“说是小姐,皇上不要,到了我们家不过就是个下人。”他微一抬颌,指向水井的方向,“跳下去。”
我脸色顿时就变了。
“不是说我的人要推你嘛,我让你自己跳下去。”
他想让我死?
不,他不敢。再怎么说我毕竟还是曲家大小姐,我父亲跟他父亲还算有点交情。我死在宁家,于情于理说不过去,他不敢把事情闹大。他不会这么做。我要说什么,你疯了吗,会死人的。这话好恶心,像在求饶。
他又道,“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不让你死,这井又不深,跳下去自己爬上来便是了。”
我站着一动不动,他没了耐性,大喝道:
“叫你跳!聋了吗!”
我觉得我应该做我会做的事,比如套个麻袋把他俩装一起,奸夫淫妇,扔井里去,隔天就说这对狗男女殉情了。下手干净利落毫不迟疑。
但这不是在家。我也不是为所欲为仗着爹爹撑腰无法无天的曲小姐。就像他说的,在这里,皇帝不要,也没人要,就是个下人。一个下人敢这么顶撞老爷,立刻便可以拉出去杖毙。只是顾忌我“曾经”的曲小姐的身份没有做那么绝而已。但是再清楚不过的一点是,现在我身后,没有任何人。
我怎么敢以下犯上自寻死路自讨苦吃?怎么敢以为自己不会死?
你瞧,我比任何人都看得清自己的处境。
“跳啊!”
我低下头去——这大概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低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听见自己用一种很低的声音,说,“我怕水……”。原来活着,仅仅是想保命就是那么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不止是放下一贯的骄傲和姿态那么简单。有些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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