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宴酣之乐(3 / 3)
要掉下来了吧。
哈哈,真是倍有面儿。
结果张芸儿跟我说的这番话我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了。我整理整理,大意就是她跟袁家公子早就好上了原因就是她以为她爹爹把她许给了袁公子也就是说早就定好的一门亲事他们也私通往来很久了但是现在太子选妃她是极有力的竞争人选她爹爹改变主意想让她去选太子妃她一开始是拒绝的因为她不相信那么疼爱她的爹爹会不顾她的选择逼她嫁给不爱的人但是后来听说是皇上的意思若是违抗君令轻则丢官卸职重则满门抄斩所以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我就说嘛,长的那么美有什么好的。重点是未婚女子与人私通,那是大逆不道的啊!要被浸猪笼的啊!
彼时我们正站在往席上送一桶桶酒的酒窖门口。家丁人来人往的没人注意到这个哭得惨兮兮的张家大小姐。我实在嘴拙,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只得不断地递上手绢。
运送酒桶的木板车忽然倾斜,木桶翻滚下来,推车的家丁还没来得及喊出一声小心桶就到了跟前,我那时什么都还来不及想,条件反射地一把抱住张芸儿用背抵挡住了突然袭来的桃花老陈酿。这可比桃花落在身上来得猛烈多了。
所幸除了被酒泼了一身之外没什么大碍。
我从地上爬起来,扶起张芸儿,芸儿担心地问我有事吗,我背过身去,对她摆摆手道,芸儿小姐你先回去罢,别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被笑话了可不好啦。
说完赶紧溜之大吉。到了僻静的地方才敢放下捂住脸的手来。果然,面具脱了一半。要被别人看见,指不定被当成聊斋志异里的画皮女鬼给吓死。
我把头发散开来往前面一撩,堪堪遮住脸。嘿,我真是机智。
还是被当作女鬼吓了爹爹一跳。白衣素服,披头散发,被酒打湿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这能怪我么?
“刚刚听家丁说后院的酒窖运酒车发生了侧翻,好像还不小心伤到了两位小姐,不知道是哪两位,可否站出来帮忙指认一下疏忽犯错的家丁,出这样的岔子,可得重罚。”尹辗坐在台上,悠闲地品着一盏茶缓缓说道。
我和芸儿心里同时咯噔一声。
果然,他接着说,“其实我更想知道,两位小姐这么晚了单独到那种地方去做甚。”
我看向张芸儿,她低着头,仿佛还在微微颤抖,真是的,连交换一个眼神的机会都不给我。
“有人在事发现场捡到了这个手帕……”
我搭拢着脑袋冲出去,搭拢着脑袋扑通一声跪下,身子伏地,“大人,那是小女的手绢,因为张小姐说她想偷尝一下赵大人私藏的好酒,非要拉我去偷酒……”
“哼,笑话,张小姐府上什么美酒没有,用得着去偷?”皇妃轻蔑地一甩手绢,狠狠砸到我头上,“我看是你这个小疯子想偷吧,曲家小姐的疯癫向来耳闻,今天算是领教了。丑人多作怪……”
父亲也上前来跪下,“回娘娘,是老夫管教不严,才让小女做出这般丑事,要罚就罚我吧,小女太不懂事全管我教导无方……”
尹辗淡淡地,“把头抬起来。”
双手的十指扣进了泥土里。
我没动。
爹爹也有些慌了,“大人,小女脸上有疤,奇丑无比,怕吓到娘娘啊……”
“我说,抬起头来。”
我还是没动。
尹辗看我半天没有反应,啧了一声,似有些不耐烦。
挣扎了一下直起身子,并没有抬头。
我原本只是想保住张芸儿,没想把自己搭进去啊。现在也只剩嘴边的苦笑了。
这么多年的努力,该忍的屈辱都忍下来了,该受的耻笑也受尽了,今天终于要毁之一旦了么?
“不好了!”突然酒窖那边传来呼喊,“起火了!快跑啊!”
来的太及时了。天无绝人之路啊!
宾客们像炸了锅的蚂蚁般四处逃窜,我趁机慌慌张张拽起父亲的手混进人群中,汹涌澎湃地向门口拥去。
家丁断断续续地诉说着事情原委,酒桶打倒了之后洒了一地,灯笼掉下来就烧成了一片火场。如此简单如此顺理成章,天不亡我也。
我回过头去看到那个戏子一样的白面男人,依然坐在那里悠闲地品茶。嘴角含笑——如果这么远天色又暗我能看清的话——那就一定是我的错觉。
你说他是不是脑袋有泡?特么还有闲心喝茶,不要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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