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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看看你哪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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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儿都没有,连太阳都是惨白惨白。

苏倾奕看他一眼,半逗乐地说:“我时刻准备着啊。”

“是不是上厂里没有在学校好?”

“怎么说?”

“厂里都是大老粗。”

“我看看你哪粗?”

贺远这时正把眼睛斜过去,一碰苏倾奕,又给撞回来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两人再走一阵,苏倾奕说天越来越暗了,恐怕要下雨。贺远说:“是得下,看这云就是雨云。”

“你还会看这个?”

“嗨,瞎看。”贺远笑笑,说不如苏老师先回去吧,他也去和唐士秋说一声,回家了。

苏倾奕犹豫着站下来,说:“你跟我去拿把伞吧,现在不比夏天,真了淋雨要生病。”

贺远其实不想麻烦他,只是突然想到,假如跟着去了不就能知道苏老师住在哪了?或许以后还能再来找他,不然只凭两人眼下的关系,很难再有交集。于是,他跟着苏倾奕进了教师宿舍楼。

“你这儿拾掇够利索的。”

“一个人住习惯了,东西乱放找不到会很麻烦。”苏倾奕倒了一杯水递给贺远,“来都来了,坐一下,喝口水。”

“我还真渴了。”贺远接过水杯,咕咚几口就灌进了肚。然后,他打量起屋里的摆设,大略扫了一圈,目光最后定格在窗边的书柜上。他走过去,见上面排满了各种专业书和外语书,还有零星的几本诗集、小说。他想他这辈子是没这个命了,心里顿时非常羡慕。

“苏老师,你看过这么多书。”

“感兴趣哪个就拿去看。”苏倾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贺远回了一下头:“不见得看得懂。再说,我拿走可就不一定哪天还你了。主要现在也没工夫,加完班回家倒头就睡,好几天也翻不了两页。”

“总这么忙?”苏倾奕靠在写字台上看他,眼神关切。

“一阵一阵。”

“我听周师傅说,你上班第一年就得了奖状。”

“嗨,我师父……”贺远本想说我师父怎么什么都说,临出口却自动成了:“还说我什么了?”

“说你一开始不愿意干这个。”

这回答让贺远意外,一时没接上话。

苏倾奕说:“不愿意干还能干好,这很难得。”

“也没什么,习惯了。”贺远低了低头,只说了这前半句。后半句他没有说:习惯是一件挺可怕的事,因为再不认头的日子,过久了也都认头了。

不只对苏倾奕,对谁贺远也没有说过,最初上班的几个礼拜,他尽管嘴上师父、师兄地叫着,心里其实憋屈得要命。每天下班,他满身的机油味,手上的油污不拿汽油和酒精泡都搓不下去,他那时真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可老话说得好,人没有吃不了的苦,也没有受不了的罪。何况和以前战争年月连命都顾不过来的日子比,他每天要面对的这些根本连吃苦受罪的边都挨不上。这么一想,的确是没什么好抱怨的。那之后过了两个月,贺远逐渐适应了产业工人的生活。半年之后,他甚至连车间里浓重的机油味都再闻不见。

因为彻底习惯了。

窗外天越发阴沉,贺远未敢久待,随意抽了一本小说往外套口袋一揣,想趁着雨没下下来赶紧走。可惜走到半道雨还是下来了,从滴滴答答蹦点子,一分钟不到就下成了串珠帘。幸亏有苏老师借给他的伞。

校门口,他和唐士秋撞上了。唐士秋手里撑着一把伞,怀里抱着一把伞,老远就喊他:“我说你上哪儿去了,祖宗?我半天找不见人!”

贺远这才发觉自己竟把他给忘到脑后去了,赶紧过去赔了不是,说就和苏老师聊了一会儿天,哪知道雨说下就下起来。

“枉我这么惦记你,敢情有地方借伞。”唐士秋话里有话地打量他,等捕捉到他口袋里探出半截的书,脸色更稀罕了:“你上他宿舍去了?”

“啊。”贺远点一下头。

“我可听说苏老师从不带学生去他的宿舍,有什么事儿都只让去教员室找。”

“我又不是他学生。”贺远随口嘟囔着,心里对这话其实很往心里去——他不是他的学生,所以他对他是不是多少会有些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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