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戴上就摘不下了(2 / 2)

加入书签

煮呗!”

“干煮肯定膻。”女生们犹豫起来,“问谁家要点儿作料?”

“不会挨批吧?上回打两只鸟都差点儿让写检查。”

“我去问队长要。”方谨宁说。

“你自投罗网啊?”胡正拦了他一下。

“大过年的,队长不会说。”

方谨宁捧着作料回来时,胡正留意到他带走的一个包袱没有一起回来。晚上,孟海送来二斤瓜子和一包枣,瓜子是自家炒的,枣是村里一位寡居的大娘给的。大娘腿脚不利索,平日里没少让知青帮着她挑水搬柴。男生女生们小半年没闻过这么甜的香气,一张张脸笑得真叫过年。

方谨宁端着茶杯静静地坐在炕沿上看孟海,想从他的脸上寻觅出一丝欣喜或是感谢。下午他去借作料,把准备已久的礼物塞给孟海。孟海一听“生日礼物”就愣了,像给什么唬住似的一声没出。倒弄得方谨宁一个送礼的不好意思久留,说:“你回头试试。”匆匆跑了。

方谨宁看了孟海好半天,从他问起饺子味道如何,到他点了锅烟坐下听学生们聊城里农村过年的不同,再到他起身准备走,什么也没看出来。孟海像忘了礼物那码事,目光从头至尾也没朝方谨宁飘过几下。

这实在不寻常。方谨宁心神不安地等了几天,总算从几个来知青点教女生们纳鞋底的村妇口中知晓了原因。敢情是他送错东西了。他转头就朝孟家跑。孟海正在劈柴,扫见一条人影冲进院里,一斧头差点劈空。

“你把那东西先给我,我给你换一样。”

“咋?”孟海惯常是那副没表情的表情。

方谨宁急切地说:“你咋不告诉我正月里不能送鞋?!”

“念那些书还迷信?”

“那也不能送邪!”方谨宁跺着脚,“你先给我,我送你别的!”

孟海拎着斧头往墙边一立,把地上的散柴一一拾进柴房,出来说:“那棉鞋贵吧?”

当然贵,方谨宁自己都舍不得穿。他就想让孟海穿得舒坦,别冻着。但此刻他顾不上这些,满脑子惦记着快快把“邪”取回来,好叫孟海顺顺当当地过正月。

“瞅见没?”孟海朝屋门口抬抬手。土坯房窗口小,投不进几束光,方谨宁定睛看了几眼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墙上的那幅主席画像。

“啥邪也不怕,我也不信。”孟海说着进了屋,不一会儿把那个包袱原样拿出来,“我寻思你也不知道那些说法,原想着回头搁你炕上。”

孟海的手一直停在半空,方谨宁摇着头死活不接:“你要不信那你就收着。你不收就是嫌。”

“跟我犟啥?”孟海少见地笑了两声。

方谨宁的心像给什么搔了一下,似有似无的痒。他垂下眼皮:“那你说你不嫌。”

“种地的脚穿不上这个。”

“你就是嫌。”

孟海让方谨宁弄得没辙了,暂且撂下话题,改叫他进屋喝水。大哥四口人去嫂子娘家走亲戚去了,家里只剩下孟老娘一个。方谨宁喝了一下午水,知道了孟海好多事。

孟海今年二十七岁,六年前曾有过成家的机会,但那时家里太穷,拿不够女方提出的彩礼,临近办事姑娘家反悔了。后来他给选上生产小队长,几年里干得有声有色,人们私下都说他是将来最可能继任大队长位置的人。上一年春节,曾经变卦那姑娘还厚着脸皮托人回来说媒,孟海没答应。

“这些年她高低嫁不出去了又想起咱了!”孟老娘提起这事就憋气。

孟海摆摆手,意思过去的事了,动这气干啥?

“你当时就不言不语地咽下这口气了?”方谨宁问,心里又酸又解恨地想:那姑娘准是眼蒙灰了,要不就是鬼上身,好好一块璞玉叫她看成烂石了。悔去吧!就不该是她的!

“换谁都一样,没啥可记恨的。”孟海说,语气淡得像在讲别人的事。

方谨宁瞧着他那张在烟雾里越发缥缈的脸,直想笑:不记恨你咋不吃回头草了?同时心里又犯愁:自己要是托生成个姑娘该多好,嘘寒问暖递串秋波,榆木疙瘩也明白了。孟海看起来大老粗,实际上心里什么都装着,假如他能领会自己的心,有可能不嫌么?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