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何笑(1 / 2)
第一次杀人就弄得血肉横飞,腥味冲天,林昀和李烨炀到了接应点,一边接受着云天接应人的治疗,一边吐得稀里哗啦。
简水安异常平静,手臂肉几乎炸碎了,露出数截白骨,褪回黑色的头发上还凝固着暗红的血块,睫毛上甚至挂了一点点没有抖掉的碎肉。她这样的伤势已经是被自身周围的雷元素抵消过的,不算致命。
李烨炀伤最重,林昀很清楚,他治疗两人的时候唯独李烨炀的伤势不见好转。
林昀吐完,望着两人残破的身躯,脸上写满了焦虑,以致于吃不下饭,这并不因为伤口血肉模糊扭曲露骨,而是他在担心。他怕李烨炀死,怕简水安死;他更怕李烨炀和简水安生不如死。如果我反应再快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原来战斗是如此令人压抑,比炮弹炸开更恐怖的事情是——看着炮弹炸开人体,活生生的人淌着血、找着手、呻吟着死去。
林昀心跳剧烈,感受着战斗后的种种负面情绪。好熟悉,他甚至能说上一句久违了。
李烨炀咳着血,感受着战斗后的种种负面情绪。好陌生,他甚至能说上一句不明了。
李烨炀咳血的时候目光游移,飘了一会儿落在林昀身上,确认他完整无伤后,眼睛变得很亮,竟然越咳越精神。这是把胸腹间的淤血咳出来了,治疗变得高效起来了呢?还是把心上人找到了,心里踏实了呢?
林昀迎着他的目光勉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确实没有大碍。他五脏六腑隐隐作痛,战后超负荷治疗两人,还耗尽了所有体力狂奔,要不是功法绵绵不绝、潺潺而过,这会儿他都没力气点头。
倦到反常,他战前那根神经就已经绷到了极致,如今恍惚到以为李烨炀在对他笑。
不对。
李烨炀真在笑。
不是,他到底在笑什么?
残缺的嘴唇迅速长好,李烨炀露出那口标致的白牙,他想说你没事就好,发现舌头暂时控制不了,于是他牵动刚长好的面部肌肉笑了笑。
林昀脑子都转不过来了,眼前一黑,坐在一旁的陪床椅上,突然向后仰倒,只剩下一句脏话没出口。
李烨炀抬手扶了一下林昀,动作太大,牵扯到的伤口猛然裂开,肉体的拉扯疼得他咬紧了牙。他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于是极其谨慎地环视四周,望了一圈发现是简水安静静地看着他们。
小师妹躺在病床上,极其淡定地从牙缝里慢慢挤出几个字:“师兄,牛。”她想说都这样了还能出手去扶三师兄,好强。
林昀被扶稳,困得睁不开眼睛,他伏在李烨炀病床边,闭眼睡兀,一时万籁俱静,余辉斜入窗,残阳与长睫齐落。
再把时间拨到现在。
等转移到平城已经是深夜,就着点点星光,黎慕容和薛颐对视了一眼。薛颐上前对着云天那人点点头:“辛苦了。”
那人摇摇头,说:“应该的。”
薛颐看着他的脸,从脑海里翻出来一个名字:“成洛渊?”
成洛渊带着笑:“没想到您还记得。”
薛颐心想你小子长这么大了,但这张脸是真的没变啊。
成洛渊把人送到了,默默和黎慕容打了个招呼,临走时还顺带关上了嘎吱响的木门。
简水安在能控制身体的第一时间就开始修炼,她自然不反胃,见过血也杀过人,心态平和,就是有点想颜秋柏。她运转着《鼓腹雷经》,雷元素迅速聚集,再一次充盈全身经脉,熟悉的剧痛席卷而来。她叹了一口气,下意识伸手拔剑,这才忆起自己的制式长剑早碎作残片,她把手攥成拳头,抑制住吐血的冲动。
李烨炀和林昀已经吐过了,浑身沾染着化不开的血腥味,如同两尊刚从尸堆里爬出来的修罗。前者一夜无话,在院落里间专心养伤,后者治疗好了皮肉伤安心守在里间门口修炼。
李烨炀尝试着大幅度活动,这次伤口完全长好,下床走了两步,还真没事。云天接应的治疗很到位,先前林昀的救急也很及时,何况还有黎慕容在,就是半只脚踏进地府也能给拽回来。
林昀睡醒长觉,便不停地修炼,他从来没有如此奋进过。真切感受到同伴的命运交付在自己手里,不只是想逃的冲动,更多的是坚定地前行。他还在回忆当时的恐惧和压抑,承认正是这样令人颤栗的事情化作他修行的动力。
他是很怕,但更要继续走。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在想,自己的那些过去在生死面前真的变成了小事。
他想着自己背后养伤的人,他想着小师妹,他想着师傅和大师姐,用了半分钟整理思绪,用了半分钟入定,用了一整夜修炼。
李烨炀盘腿坐回床上,也没继续养伤,一刻不停,一刻不歇。他用了半分钟看林昀的背影,用了半分钟入定,用了一整夜修炼。
东方欲晓、鸡鸣欲起、天色欲白,三人同时睁开眼睛,极其默契地走到院子里。简水安看着师兄两人一个拔刀,一个抽剑,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右肩,半响,仰着头求助地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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