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我怎么听这话那么别扭啊合着我帮你还帮出毛病来了(2 / 3)
代而心情格外舒畅,荣太太可是一点笑不出来。那个大孙子无论怎么算都和她没有半毛钱血缘关系,眼瞅着孙子一来,儿子靠边站了,她不堵心才怪,下人们为此没少受她的迁怒。荣老爷越高兴,她越心烦,一时嫌暖水汀不够热乎,一时嫌饭菜不合胃口,再来空气也不好了,摆设也碍眼了,就连日日打理的盆栽鲜花也死气沉沉不水灵了,总之府里是处处令她不满意不顺心。
下人们伺候久了对主家的事都看得明白,赶上过年大家是能躲则躲,躲不开的也尽量不往荣太太跟前凑。府里的老乔、山子,还有帮厨的吴妈,出于各自的原因几乎年年留守,今年又多了个钟陌棠。初五上午他和荣锦尧一回来,就被山子叫去厨房帮忙了。大厨不在,吴妈一个人忙不过来。荣府的几位少爷小姐是一人一个口味,就说这初五的饺子,起码要预备四种馅,有无肉不欢的,有专门吃素的,有不要葱姜的,有点着名要海鲜口的,个顶个的不好伺候。
初五讲究的是关门剁小人,不出意外没有人会在这天串门,老乔左右无事,午后把大门一关也上了厨房。钟陌棠昨晚上胡思乱想睡眠欠佳,本想着回来补个觉,但山子叫他,他也不好脱离组织,在那儿有一搭无一搭地剥着蒜,听众人扯闲篇。
吴妈在荣府十几年了,是看着山子从十几岁长到今天,她把山子当半个儿子看,因此格外关心他的人生大事。她问山子,这都快一年了怎的还是没有信儿成亲,还想不想把人姑娘娶回家了?山子说能不想嘛,他天天想,现在是那边儿不急,那边儿说嘛时候房子落听了嘛时候办事。
吴妈说:“那抓紧起房啊!开春正好。”
山子说:“您老是没听明白嘛?人不要在老家,人要住城里的小楼。”
吴妈“啊”一声:“那住得起?这不难为人?”
山子说:“人说了,哪么就一间也行,就想住楼里头,不要平房。”
老乔说:“一间你也置办不起。”
山子叹气:“不然我愁嘛呢!”
山子十三岁进荣府,赚的钱一半都寄给他二姑了。他爹妈走得早,是他二姑把他养大的。说是二姑,实际没有血缘,只按老家的辈分那么叫。二姑有自己的儿子,这也是山子只寄钱却不回去的原因:回去没他的位置待。二姑总说钱是替山子存着的,等山子娶媳妇了再给他,但山子说尽过的孝没有往回收的道理。他的抠门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不得已,他毫无依靠。
老乔也属于回了家没地方待的。儿子儿媳一家五口住着他挣来的房子,倒把他显成了外人。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多余,不乐意跟孩子挤,只在三十回去吃了顿团圆饭,初一上午就回来了。
老乔说:“我瞅那信不是回得挺勤?”
山子说:“那都是催着问嘛时候能置上房,说我就会耍嘴皮子拿好听话填乎她,一提正文就打蔫儿。”
山子给姑娘写的信全靠钟陌棠润色,甚至有时完全是钟陌棠代笔。钟陌棠随便编几句想啊念的就比山子那些鸡毛蒜皮强百倍,姑娘当然爱看。老乔说要没有钟陌棠那些酸词儿,姑娘跟山子耗不到今天。吴妈说人家就看上山子在城里当差呢,要不还不跟他谈对象。
山子一听更泄气了,说:“就会在信里腻乎,面都见不着,还谈个嘛,没个谈头。”
钟陌棠说:“我怎么听这话那么别扭啊,合着我帮你还帮出毛病来了?”
山子说:“我是那意思嘛!我就是犯愁。”
吴妈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怎的现而今都不是这一套了?”
老乔说:“宁园猴山里那猴,公母俩配对儿还得看对眼呢,还不兴人姑娘挑挑?”
吴妈叹气,心疼山子从小没爹疼没娘爱,说他命苦,小小年纪就跑出来奔食。
老乔说,但凡有条活路,谁乐意舍家撇亲地在外耍单,都是没辙。在外待那么些年,冷不丁说不干了,回家去,也适应不了了,在家站不住坐不住的,净给儿女添麻烦,不如守着门房舒坦。
吴妈说:“你知足吧,你好歹有儿子。”
老乔不言声了。老乔知道吴妈很早就死了男人,只有一个闺女,前几年出阁了,亲家不富也不贵,都是穷门小户的老实人。吴妈一个人过惯了,不乐意挤到亲家那一亩三分地去,连过年也不去凑热闹。
吴妈和她男人早先同在北平的一户王府里做事。大清一亡,铁杆庄稼倒了,王府为节省开支逐批遣散下人,吴妈的男人是护卫,也在其中。因着三十多了仍未婚娶,老福晋想做个顺水人情,把吴妈许配给他。吴妈本可以不点头,老福晋也不是按头指婚,可吴妈太老实,想着本命年将至,再不嫁真成老姑娘了,便应了。谁成想两口子没过几年,闺女还不及桌沿高,男人就病故了。她是上有老下有小,每天一睁眼就是好几张嘴等在那儿,有时她扛不住也想再往前迈一步,可没人敢要她,谁养得起啊,她只能自己挑家过日子。
钟陌棠和她接触不多,但依然感觉到她满脑袋的老旧思想。你从来听不见她懊悔当初对指婚的轻易点头,她叹她的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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